姑娘兩個字，像一道飛光，劃破籠罩在洛泱心頭的黑雲。
她赤紅的眼眸忽而暗了暗，手裏的力度也鬆了幾分，似是有些動容，莫桑得到片刻的喘息。
正以爲洛泱的意識有所回還時，莫桑滿眸擔憂輕喚，“醒一醒，千萬不可入魔。”
她一定是因爲受到了某種刺激，體內的北荒之力失控，纔會如此。
誰知，洛泱本就猩紅的眼眸，紅的越發詭異，順手便將他甩了出去，翻滾在地。
莫桑喉間腥氣上涌，“噗”的一聲，吐出口血來，忍不住痛吟出聲。
洛泱眸光冷冽的睨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莫桑大急，忍着嗜血剜心之痛，往她的方向爬去，這王宮到處都是洛川的人。
她走到哪都很危險，何況她現在還入了魔，失了心智，更不能讓她離開。
“姑娘，不……要走！”莫桑低喚，任由脣畔的血跡墜落。
洛泱聽到聲音停了下來，緩緩回頭，沒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拼命往她爬來的男子，眸光陰涼。
莫桑絕望的心一喜，顫抖地朝她伸出手，試圖喚醒她，“姑娘，回來！”
洛泱看着他，腦海裏不斷迴盪着姑娘二字，頭不由痛了起來，就在她怔愣的片刻。
莫桑已經爬到她腳下，染血的手扯着她的衣裙，試圖阻止她離開。
“不知死活。”
洛泱怒甩衣袍，一道飛光掠過，眨眼之間，被莫桑扯住的裙襬已經被斬斷，她無情的警告。
“再跟來，你的下場就是死！”
她聲音極冷，如地獄寒冰，死字更是咬音極重。
莫桑望着手中衣袍整齊的切口，剛纔那道光，彷彿割在了他心上，待他擡頭時，洛泱已經邁步離開。
“姑娘，別走，難道你真的甘願入魔嗎？既然如此，小僧願用性命渡你。”
魔怔中的洛泱，聽到小僧兩個字，猛然頓住了腳，腦海裏不斷閃過一些話。
“姑娘，別怕，小僧在！”
“小僧說過，會護你一世周全！”
那些話，言猶在耳。
洛泱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望向莫桑，眸中的猩紅漸漸退去。
於此同時，她眼角彼岸花上的妖異之光，驟然消失。
“和尚？”
她喃喃自語，瀰漫着霧氣的雙眸，透着濃濃的疑惑和懷疑。
見她慢慢恢復心智，莫桑欣喜無比，正要開口說話時，喉間腥氣再次上涌，大量的鮮血從他嘴裏噴出，堵住了他要說的話。
他終是無法再撐下去了，望向洛泱的眼裏皆是留戀和心疼。
洛泱看在眼裏，心猛地一疼，整個人瞬間清醒，下意識的朝莫桑撲去。
“和尚，你真的是和尚？”
她聲音發顫，望着懷裏的男人，情緒異常激動。
難道說，上次南宮政變，莫桑沒有被她殺死？
可那個男人，明明是爲了得到她的心頭血，才化身莫桑和尚的身份接近她的。
最後，還差點要了她的命。
就在她疑惑間，莫桑蒼涼一笑，染血的指尖撫向她的臉，“你安康，小僧便可放心離開了！”
“離開？”洛泱呢喃，還沒有從疑惑中緩過神來。
莫桑已經堅持不住，撫向她的手，還未觸碰到她的臉，便從空中墜落。
洛泱的心也隨之墜落，她猛然抓住他的手，再看向莫桑時，他已經磕上了眼眸。
那一刻，不知爲何？洛泱的心彷彿被利刃活生生剖出，痛徹心扉的她，忍不住抱住莫桑，撕心裂肺的喊。
“不要死！”
就在她仰頭痛哭時，身後一把寒光閃閃的劍，正朝她背後快速移去，趁她不備，插進了她的胸口。
撕裂的痛楚從胸口蔓延，劇痛中的洛泱錯愕回頭，竟看見劍的另一頭，握着一雙纖細的手。
那是一雙女人的手，洛泱的視線一點點上移，直至看到行兇人的臉。
“小云，是你！”洛泱喘息低喃，彷彿用盡了一生一世的力氣。
此時，小云正面目猙獰地看着她，臉上全是得逞後的詭笑，眼裏更是泛着興奮的光。
“沒錯，是我。哈哈，我終於親手手刃你了！”小云笑的癲狂，濃烈的恨意像是要從眼裏溢出來。
“小姐，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洛泱蹙眉，看着她的眼裏，氤氳着霧氣，她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小云猛的加大手裏的力度，洛泱身形一震，劍刃又往她的血肉進了一分。
她只能用手，死死抓着劍刃，可饒是如此，她另一隻手，依然沒有鬆開失去知覺的莫桑。
“小姐，小云有這機會，還真是拜他所賜。”
原來，自從莫桑逃離地牢後，她也暗中跟着他來到了斬荒臺。
剛纔發生的一切，她都躲在暗處，看的清清楚楚，一直到剛纔，她終於找到了對洛泱下手的機會
“他？”
洛泱的視線，不由落在懷裏的莫桑身上。
小云抿脣一笑，“我知道你至今都還在疑惑他的身份，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就告訴你吧！其實……容景煜並不是真正的莫桑，更不是你一直以來，心心念唸的那個和尚。”
“你說什麼？”洛泱猶如五雷轟頂，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小云鄙視一笑，“當初容景煜爲了得到你的心頭血，故意冒充了莫桑的身份接近你。可你卻渾然不知，被他騙得團團轉，多次傷了用命護你的和尚。”
說到這，小云的聲音有些顫抖，目光不由移向莫桑。
這些，她起初也不知道，後來，她在這宮裏發現了莫桑的樣貌跟容景湛一樣。
可性格卻跟容景湛完全不同，她當時還甚至還懷疑過，他是刻意僞裝的。
後來看莫桑的言行舉止，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爲了查清楚自己的疑惑。
她曾修書問過容景煜，才從他那得知，他冒充莫桑一事。
洛泱聽到這，已經淚流滿面。
難怪，她當初在楚宮小苑跟莫桑重逢牽手時，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情醉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