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阿雪在去尋一些。”
洛泱閉了閉眼,長吁了口氣,“沒用的,我當初費盡心思,研製出來的藥,只能在七情蠱發作時,起到抑制作用並緩解痛楚,根本無法解蠱。可是就連製作這藥的藥引都極其珍貴,我也是好不容易纔尋到一點,制了這些藥。原以爲,可以撐到解蠱,沒有想到……”
千亦雪聞言,目光下意識的落在洛泱臉上,她臉上的裂痕,包括這次新增加的這一條,不知不覺……
看到這,她心中一陣酸楚,不自覺的脫口而出,“洛姑娘,你臉上的裂痕已經有六條之多了!”
“嗯!這已經是我第六次七情蠱發作了,如果……”
說到這,洛泱竟有些哽咽,眸中的悲涼也越來越濃。
“如果什麼?”千亦雪心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感。
洛泱忽而垂眸,斂去眸中的憂傷,“沒……沒什麼?”
千亦雪卻像是猜到了什麼,徑直說出了洛泱心中所想,“如果你臉上再添第七條裂痕,便是你的死期,對嗎?”
洛泱的心猛的一顫,沒有想到千亦雪竟然看破了。她說的確實沒錯。
當第七條裂痕出現時,便是七情蠱徹底爆發之時,如果再找不到解蠱的藥,她將命不久矣。
驀地,撕裂絞痛般的痛楚,再次從她臉上蔓延至胸腔,然後是四肢百骸。
疼……真的好疼!
她疼的在榻上翻滾,整個身驅都在顫抖。
看着痛苦中受盡折磨地洛泱,千亦雪又急又慌,可她卻束手無策。
“洛姑娘,你撐住……阿雪這就給你請太醫。”
她轉身欲走,卻被洛泱喚住,“阿雪……別……別去!”
“爲什麼?也許……也許太醫有辦法呢?”千亦雪仍心懷僥倖。
此時此刻,她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太醫身上。
“沒用的,太醫根本幫不了我,反而會驚動公子,他知道了也無能爲力,只會會徒增他的煩惱罷了!”
“洛姑娘,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關心公子的感受。”
“阿雪,我……我只是不想公子爲我擔心而已。”
“那……那怎麼辦?“千亦雪不知所措起來。
“熬……沒了藥,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熬過去了!”洛泱低喘,好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連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團。
“那……要是熬不過去呢?“
洛泱聞言,緊緊揪着被褥的手驀然鬆了鬆,顫聲道,“那隻能麻煩你,別讓任何人知道,將我悄悄葬了。”
聽到這句話,千亦雪的心像被利爪狠狠撕扯着,滿眸哀傷的看着她。
“洛姑娘,你千萬別這麼說,前幾次你都熬過來了,這一次我相信你一樣也可以。”
洛泱痛的幾乎無法呼吸,但還是悽愴一笑,可笑裏卻都是傷。
“阿雪……這一次,我恐怕是真的熬不過去了!”
音落,那種千刀萬剮的痛意再次鋪天蓋地朝她襲來,另她痛不欲生。
這七情蠱,每一次發作都是不同的痛楚,並且一次比一次厲害。她真的已經堅持不住。
就在她絕望無助時,殿門外突然響起了好聽的男音。
洛泱和千亦雪同時一驚,尤其是洛泱,臉色比之前難看了幾倍。
“阿雪,怎麼辦?絕不能讓公子看到我這個樣子。”
她聲音都在顫抖,幾乎都要哭了。
“洛姑娘,你現在的處境,不該瞞着公子。”千亦雪都替洛泱心疼。
洛泱忍痛解釋,“阿雪,你別管了,你快出去想辦法攔着公子,別讓他知道。”
“洛姑娘……這……”
千亦雪左右爲難,她想讓慕離知道洛泱現在的近況,但又得尊重洛泱的意思。
“阿雪,只當我求你了!”洛泱水眸之中,流下了悲慼的淚水。
見此,千亦雪的心更痛了,根本無法再拒絕洛泱的請求。
好……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攔着公子。”
“快……快去,萬不可讓他進來。”
千亦雪點頭,這才轉身,在洛泱的注視下匆匆出了殿門。
她剛踏出玄關處,便見慕離的身影朝寢殿而來,慕離看到她之後,先是一愣,而後揚起一抹溫和的笑。
“阿雪,你回來了!”
千亦雪心中一暖,他說的是你回來了!
而不是你怎麼來了,說明發生了這麼多事,在公子心裏,還當她是自己人,南宮依然是她的歸處。
“嗯,我來……看看洛姑娘。”千亦雪忍不住垂眸,不敢直視慕離的眼。
慕離聞言,嘴角的笑意漾開了,“那正好,不妨一起。”
音落,他便往寢殿走去,千亦雪恍然回神,下意識的伸手攔住了他。
“公子,且慢!”
慕離瞧向她,眸光透着疑惑,千亦雪被他瞧的有些慌心慌。
但想起洛泱的囑咐,不由揪緊了身側的裙襬,硬着頭皮解釋。
“阿雪剛剛已經去看過她了,她……她說有些乏累,已經……已經睡下了!”
她不擅長說謊,更從未對公子說過謊,所以說這話時,她心跳快的幾乎隨時都要跳出胸腔,始終低垂着眉眼,連看一眼慕離的勇氣都沒有。
慕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良久才說了一句,“阿雪,你在說謊。”
他這句話像釘子一樣,戳破了千亦雪的謊言,千亦雪目光閃爍,下意識的反駁。
“沒……我……沒有。”
“沒有?阿雪……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將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千亦雪攥着裙襬的手,更緊了!
她本就不擅長僞裝,再加上慕離驚人的洞察能力,就算她掩飾的再好,也難逃慕離的法眼。
但是,洛泱一再交代,縱使她在心慌,也得做到答應她的事。
於是,她暗中吁了口氣,擡眸迎上慕離的眼,視線與他相接,情緒平穩道。
“公子,洛姑娘真的睡了!”
慕離沒有說話,而是直視着她眼,眸光裏全是探究的意味。
但她的目光清淺,看不出一絲雜質,好像真的不是在說謊。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大相信,而且他之前就是因爲突然感到極度不安,所以纔會想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