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昨晚曾交代過她,夜辭此人足智多謀,曾經以一人之力,挽救整個戰場上的敗局。
而且做事謹慎,絕不會輕易信人,他自己就是因爲着了夜辭的道,才被洛泱奪去了帝王寶座。
所以,面對這樣的人,洛川一再叮囑,讓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對,這個夜辭,一定是在耍詐,得小心點,謹防上當。
想到這,千亦雪急忙往水面鳧去,當她探出頭來時,水面依然平靜。
她抹去臉上的水,又往岸上掃了一圈,除了剛纔那匹寶馬,哪有夜辭的身影。
他竟不在上面,那人呢?難不成真的還在水裏?
不行,她得回去看看,她深吸了口氣,再次屏住呼吸往水裏潛去。
這一次,她潛的更深了,四處尋找之間,終於在一處茂盛的水草後,看到了夜辭的身影。
剛纔,一定是因爲這些水草的緣故,遮住了夜辭的身體,她纔沒有及時發現。
千亦雪連忙朝夜辭鳧去,然後拽了下夜辭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走。
但夜辭緊閉着雙眼,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此同時,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千亦雪蹙眉,不由往夜辭看去,這才發現夜辭後背竟插着一隻利箭,而那些血漬就是從他傷口溢出來的。
他竟中了箭,什麼時候的事,爲何自己卻渾然不知?
她搖了搖夜辭的胳膊,夜辭依然沒有反應,不行,得趕緊救他上去,否則用不了多久,他非死在這不可。
她連忙抱住夜辭,帶着他往水上鳧去,這一次因爲帶了人,所以顯得尤爲喫力。
好在在她的不屑努力下,終於將夜辭帶出水底,並拖着他往岸上去。
上了岸邊,千亦雪已經筋皮力盡,隨着夜辭一併倒了下去。
她看着蔚藍的天空,大口喘着氣,呼吸順暢之後,她立馬側身看向身旁的夜辭。
“夜辭,醒醒!”
她拍打着夜辭的臉,水珠順着臉頰往下滑去,滴在夜辭臉上。夜辭那張俊逸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
他該不會是……
淹死了三個字,千亦雪想都不敢想,情急之下,她只能掰開夜辭的嘴巴,硬着頭皮湊了上去。
她大口吹着氣,將嘴裏的空氣送進夜辭嘴裏,就這樣反覆幾次,夜辭猛咳一聲,終於醒了過來。
千亦雪看到他睜眼,尷尬之下,立刻抽回臉,並瞥向一側。
夜辭怔怔地看着她,手情不自禁撫上自己的脣畔,那裏似乎還殘存着淡淡幽香。
她剛纔好像吻了自己?
恍惚間,夜辭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所有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直到,肩頭的刺痛襲來,霎時拉回了他飄遠的思緒。沾了水的傷口,就像灑了一層鹽一樣,痛的他忍不住悶哼。
千亦雪聽到聲音,立刻回頭,看到的是夜辭那張痛苦的臉。
而他的手,正捂着傷口,千亦雪連忙湊過去看他的傷口。
他的傷口,還在往外滲着血,箭紮在那裏,特別刺眼。
千亦雪冷冷的說着,目光全在夜辭傷口上,全然不知他們此刻挨的很近,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也就在這一刻,幽香沁鼻,夜辭再一次聞到了千亦雪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
夜辭的心猛然一顫,目光不由朝千亦雪看去,於此同時,千亦雪似乎也感覺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異樣目光。
她下意識的往目光射來的方向看去,竟對上了夜辭的眸。
二人視線相接的那一瞬,似乎心有靈犀一般,彼此都感覺到異常,尷尬之餘,只能默默移開保持距離。
這期間,二人都情不自禁的紅了臉,不由自主的移開目光。
好一會,千亦雪才道,“你……忍着點,我替你把箭拔出來。”
“有勞姑娘了!”夜辭抿脣。
千亦雪沒再多言,手握住紮在夜辭後肩的箭,而後緩緩攥緊。
夜辭緩緩閉上眼睛,做好了迎接劇痛的準備,沒有想到,想象中的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並沒有到來。
他不由鬆了口氣,脣畔勾起一抹淡笑,“原來,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疼,相比以前我受的那些傷,可好多了!”
千亦雪未語,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見他徹底放鬆的那一刻,忽而加大了力度,將利箭拔了出來。
劇痛自周身蔓延,猝不及防的夜辭痛的渾身顫抖,臉上的血色也在那一瞬褪盡。
疼,真的很痛!
夜辭咬牙強忍,但仍抵受不住痛意的侵襲,渾身顫抖。
千亦雪看了他一眼,不由道,“是很痛,不過再痛也得忍着,因爲沒有人能替你疼。”
夜辭聞言,目光不由瞧向她,這姑娘看似簡單平淡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太多酸楚。
只有經歷過這種的痛的人,才能體會到這裏面的絕望和無助。
因爲除了咬牙熬過去,真的沒有人能幫得了他們,想到這,他反而覺得傷口並沒有那麼疼了,更多的是心疼眼前這個姑娘。
她雖然看起來冷淡無情,但是卻心細如髮,剛纔她一定是怕自己太過緊張。
纔會趁自己心情放鬆,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拔箭,目的就是爲了讓他好受些。
這姑娘,雖然常年在刀光劍影中討生活,但那些暴力血腥的殘酷現實,並沒有讓她因此變得冷血。
她仍保留着姑娘家善解人意,這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難得了。
這一邊,千亦雪撕開他後背的衣衫,認真的檢查他的傷口。傷口很深,周圍都是外翻的肉,看得人觸目驚心。
“好在,這箭沒毒,你算是躲過一劫,我這就替你包紮,不過依然會很疼,你需得再忍忍。”
夜辭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安靜的點了點頭,千亦雪見狀,利索的撕開身上的裙襬,開始替他包紮傷口。
千亦雪邊包紮邊問,“可知,你是如何受傷的?”
夜辭勾脣苦笑,“還用說,肯定是洛川背後放的冷箭,想攔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