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又忍不住咳了起來,拉回了慕容晚情的意識,顯然是她剛纔的話又刺激到了他。
“湛哥哥……”
“沒事,小僧只是咳兩聲。”
莫桑急忙安慰,以此來掩飾他心裏波動的情緒,讓慕容晚情安心。
慕容晚情抿脣,不再多說,下意識的迴避洛泱的話題。
“郡主,小僧有些累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一會,我們不打擾你了!”慕容晚情急忙安撫。
莫桑點頭,然後靠着牀頭又睡了過去。
慕容晚情和慕容宸相互看了一眼,默契的退出了房間。來到院外,慕容晚情終於忍不住了。
“哥哥,湛哥哥的情況是不到很不好?”
從她回來看到那些血還有莫桑的情況,她就有預感了!
“嗯……他這幾天基本都在昏睡狀態,醒的時間並不多,那些大夫說法都一致,表哥油盡燈枯隨時都會……”
說到這,慕容宸竟有些哽咽了,連忙擦掉了眼角的淚。
慕容晚情渾身一震,緩緩扭頭看向身後的屋子,眼淚情不自禁的落了下來。
……
莫桑剛閉上眼睛不久,忽而絕的一陣天旋地轉,周圍的環境也跟着改變。
白茫茫一片,而他卻彷彿置身於冰湖之上。天空中雪花飛舞,吸引了他的視線。
不知看了多久,他忽然感覺到身上一暖。低頭看去,竟是有人給他裹上了一件貂絨外披。
他下意識的偏頭,想看看來人是誰時,視線竟撞入了一雙深不可測的眼。
他愣住了,因爲那雙眼睛下是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如雕刻一般精緻,與他的臉分毫不差。
莫桑的心驀地一緊,下意識的問,“你是誰?”
來人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幽深的黑眸透着難以言喻的光。
良久,他才道,“我們共用一個身體,卻從不相識!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莫桑的心極速收縮着,遲疑道,“你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容景湛……楚國的王?”
容景湛抿脣,脣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然後絲毫不顧帝王的形象,坐在莫桑身側。
“對……我就是容景湛,世界上的另一個你,久違了……莫桑!”
莫桑的心又顫了一下,眸光深深的看着他,他就是將姑娘傷的體無完膚的那個男人?
他就是姑娘恨之入骨,寧願死都要擺脫的男人?想到這,他體內不由竄起一股怒火。就在火即將爆發出來時,容景湛開口了!
“我知道你心裏肯定很恨我,恨我當初爲什麼要輕信一個女人的話。做了那麼多傷害洛泱卻無法挽回的事,我知道錯了!可傷害已經造成,後來我做盡一切想挽回她都沒有用了!”
莫桑強忍心內的憤怒,沒好氣的反駁,“換了是任何人都不會原諒你,姑娘她對你的態度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是……我知道錯了!因爲朕從你身上看到了很多。終於明白何爲真正的愛?”
莫桑,“……”
“是的,你告訴朕,原來真愛不一定非要擁有,而是隨她所願所想。只要她快樂,幸福!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朕又有什麼關係?前半生,她一直活在朕帶給她的陰影中,痛不欲生。如果朕消失了,能讓她忘記過往重新生活,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朕以前真的太自私了,爲了自己的私慾從不顧她的感受,是該放下執念的時候了。”
“你能想通,對於姑娘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小僧代姑娘謝謝你。”
莫桑朝他拱手,表示感謝之餘,心口再次翻滾絞痛起來。
隨即,吐出了口血!
殷紅的血水在冰面漾開,像極了在雪地裏綻放的紅蓮。
隨着血跡的蔓延,他這才發現離他不遠處的冰面上,竟也鋪着一攤血跡。
原來,吐血的並不止他一人,還有容景湛!
他順着蜿蜒的血跡,目光一路向上,最後停留在容景湛的臉上。
二人視線相接,容景湛笑了,笑的釋然。
“如今我們大限已至,可惜……你我二人命運相連,不能留下一人默默守着她,看她終老!”
莫桑輕眨眼睛,溢着血絲的脣畔上,也揚起了一抹釋然的弧度。
“也許我們可以這樣做,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看着他堅定的眼神,容景湛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
莫桑未再言語,而是默默點了點頭。
見此,容景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我二人從來都是道不同,不相爲謀,甚至很多時候都爭鋒相對。沒有想到在洛泱這件事上,我們竟心有靈犀。朕也卻有此意,那我們就這麼定了吧!”
“這也是我們能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音落,二人默契的看向前方,風雪依舊,周圍的環境再次扭動旋轉。
最後皆化爲黑暗和寂靜,一切又回到了現實之中,而沉睡的莫桑脣畔依然帶着笑意。
這大概是他們兩個人格有史以來二人唯一次深層次的交流了吧!
翌日
莫桑竟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很早就醒了,而且看起來精神好像比之前好了很多。
慕容晚情看到後,一直沉悶的心,也跟着好了起來。唯有慕容宸,卻一副憂心忡忡高興不起來的樣子。
“阿宸,小僧有件事想拜託你。”
“表哥,你請說。”
“小僧想進宮一趟,看看姑娘。”
慕容晚情聞言,有些愕然,“湛哥哥,你不是不想讓洛泱知道你現在的狀況嗎?那她要是看見你本人,她不就知道了?”
“只是偷偷看她一眼,所以此事才需要郡主你們幫忙。”
聽到這話,慕容晚情下意識的看向慕容宸,等待他的回答。
畢竟進宮這件事,非同小可,湛哥哥現在這樣,他們必須得從長計議。
“好……臣弟儘快去安排。”
莫桑點頭,隨即看向慕容晚情,“郡主,小僧有些話想單獨對阿宸說。你能不能迴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