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雪悲涼的說着,身影漸漸模糊起來。
千亦雪看到這,不由一驚,伸手去抱她,誰知卻撲了個空,楚江雪的身體慢慢變成了透明色。
“孃親!”千亦雪驚慌失措的喊。
也在此時,楚江雪的身體化成了點點星光,慢慢消散在風中。
“孃親,不要走,不要丟下阿雪一個人。”千亦雪撕心裂肺的喊着。
“阿雪,孃親不能陪你了,你要記住孃親的話,報仇,要報仇啊!”
楚江雪的身影徹底消散,就連聲音也湮滅在了風中。
千亦雪到處搜尋她的身影,奈何她再也看不見了!
“孃親,不要走……”
她淒厲大喊,拼命揮動着雙臂,試圖抱住那些消散的星點,將它們重聚。
那樣,孃親就不會消失了!
可無論她怎麼努力,她一個星點都抓不住,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些星點隨風而逝。
眼淚肆虐而下,她無力的哭喊,“孃親,不要走啊,阿雪捨不得你。”
她無助的轉身,四處張望着。
風中,似乎還回蕩着楚江雪的話,“阿雪,記住……報仇,一定要報仇啊!”
“孃親……”
千亦雪焦急之下,頭猛的往下磕去,徹底醒了過來。
是夢?
她側目,緩緩地往墓碑看去,她這才意識到,剛纔那場景,是她在做夢。
可那夢,明明那麼真實,就像她親生經歷一般。
想到剛纔夢裏楚江雪跟她說的話,千亦雪撫着墓碑問,“孃親,剛纔那些話,是你的心願嗎?你要阿雪報仇,爲你,爲阿雪自己,這悲慘的一生,討回一個公道嗎?”
想到她們母女二人的悲慘一生,痛苦、無助、憤怒、仇恨、不甘……
一時間各種難言的情緒像浪潮一樣,排上倒海而來。
最後,那些情緒全部彙集成了仇恨,席捲着她的心,充斥着她的整個胸腔和腦海。
她的身體忍不住蜷縮成了一團,手不由自主的揪住心臟的位置。
那裏,彷彿被斧頭劈成兩段,爆裂出無數裂痕,有一種名爲仇恨的東西,從四面八方溢了出來,氾濫成災,徹底湮滅了她的心。
好痛,真的好痛啊!
她閉上了眼睛,承受前所未有的痛意侵蝕,長長的指甲更是嵌進了墓碑裏,刮出無數道深深的指痕。
良久,她倏然睜開眼睛,長長睫毛瞬間覆蓋上了一層冰霜,漆黑的眼眸順着她指尖的深處,瞬間變得赤紅,眼裏充斥着狠戾絕然的光。
良久,她才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楚江雪的墓碑,聲色清冷地道,“娘,你說的話,阿雪都記住了!你放心……將我們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阿雪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在此安息吧,有朝一日,阿雪定會帶着她的人頭,來你墳前祭拜你的。”
那之後,千亦雪在冷宮整整守了三日,三日之後,她又來到楚江雪墳前,親自告別。
“娘,阿雪走了,下次我們母女再見之日,便是我們大仇得報之時,到時候您在九泉之下,就可以安息了!”
說罷,千亦雪雙膝跪地,在楚江雪墳前,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離開了冷宮。
她離開冷宮之後,便直奔行宮,三日過了,她倒要看看,洛泱回來了沒有?
還是,她已經放棄報仇,跟着慕離回了南國,過她們的逍遙日子去了?
她剛到行宮門口,好巧不巧,正好看見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出現在那。
千亦雪下意識的隱在樹後,擡眼看去,女的一襲紅衣,樣貌醜陋是洛泱無疑。
男的一襲月白衣袍,氣宇軒昂,千亦雪剛開始還以爲是慕離,不由驚了一下。
但當她看到男人臉上的面具時,才知道,原來是獨孤!
奇怪,洛川不是說,洛泱在宮外是跟慕離在一起的嗎?
如今她回到了宮中,慕離難道沒有跟她一起進宮?
正疑惑時,她看見洛泱和獨孤二人,已經進了行宮,千亦雪垂眸細想了一下,決定藏在暗處觀察一下。
她等了大概一個上午,晌午十分,她看見院子裏突然進了一個小太監。
那太監行色匆匆的,見到在前院觀察玉簫的洛泱後,不由低下了頭。
在與洛泱擦肩而過時,洛泱忽而意識到什麼,側目朝他看去,並道,“站住!”
小太監猛地頓住了腳,頭垂的更低了,好像在躲避着什麼?
洛泱上下睨了他一眼,總感覺有些不對,聲色又冷了幾分,“擡起頭來。”
小太監遲疑了一下,緩緩擡起了頭。
兩人對視,洛泱看到小太監陰柔且完全陌生的臉之後,緊鎖的眉心這才漸漸散開。
“沒事了,你走吧!”
小太監立刻垂下頭,正欲往前走時,洛泱猛的出手,往他臉上抓去。
小太監猝不及防,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洛泱已經摸到他的下顎處,緊接着用力一扯。
只聽撕啦一聲,小太監的臉皮被洛泱完整無缺的撕了下來,下太監身體一個旋轉,錯愕偏頭,視線正好撞入了洛泱清冷的眸。
當看到小太監的臉時,洛泱眉心不由一緊,有些愕然,“是你!”
千亦雪這會扒在屋頂,那小太監的身影正好背對着她,所以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小太監的臉。
但是,這個小太監是剛被洛泱撕下人皮面具的,而且從洛泱的舉動和神態分析,她顯然是認識這個人的。
這南詔王宮中,這麼神祕卻被洛泱發現,且易容的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