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微微一怔，眉頭緩緩皺起。
他今日前來盜取神農之願，本就沒有打算手不沾血，就順利從馬府離開。
只是眼前這位老人，讓他卻無從下手。
從他對古老的稱呼來看，他是認識古老的，並且二人關係匪淺。
陸凡甚至暗中推測，這兩個人，是流淌着同一種血液的兄弟。
古老是他至今爲止，最爲敬佩的老人。
祖龍殿的那羣人，也在他心目中，佔據着不俗的位置。
甚至還救過他，救過唐浣溪。
就這樣讓他相隔數百公里，將古老的一名兄弟斬殺。
陸凡捫心自問，難以下手。
“怎麼，你不想救你妻子了？”
老人見陸凡神色複雜，淡淡問道：“難道在你的眼裏，我這個第一見面的糟老頭子，比你那重病的結髮妻子，還要重要？”
“還是說，你見我跟老三的關係不俗，不忍心殺死我，怕回去之後，無法跟老三交代，也就無法順利繼承這枚戒環，從而掌管祖龍殿？”
“亦或者說，你想巴結我，利用我跟老三的關係更進一步，去了解關於更多神農之力，或者祖龍殿的事情？”
“你到底想幹什麼？”
面對老者的三連問，陸凡無奈一嘆：“你和古老一樣，之前修煉的應該都是一種淬鍊筋骨肉，以肉身強度入武，凝練血肉，從而開出一條武道至聖的路子。”
“只可惜，人終究逃不過生老病死，由強入衰的自然規律。”
“這種劍走偏鋒的修煉法子，雖然能讓你們在壯年之時，戰力達到極致，傲視天下武者，甚至連玄門道人的祕法，都用肉身硬撼。”
“但巔峯之後，便是無休止境的下坡路，你們無法擺脫身體機能自然蛻化的過程，同時還要承受肌肉被過度淬鍊，所帶來的反噬。”
“終日生活在全身血肉的劇痛之中，痛不欲生，卻又身負使命，無法解脫……”
在老人震驚的目光中，陸凡淡然開口：“其實以你目前的實力，即便是你全力而爲，也不是我的對手，我想殺你，三招之內，必定可以讓你喪失戰鬥力，縛於腳下。”
“巔峯時的你，我相信僅憑你體內的六道真氣，足以和巔峯至強者對抗，但是現在，你不是我的對手。”
對於老人身體的情況，陸凡不是沒有研究。
自從見過古老之後，他就一直在推測，古老如此強悍的體格，爲何會在晚年後發生如此大的衰減，甚至慘敗的還不如一名普通武修。
直到前幾天，他在西南角鬥場，見到了王蕩。
親眼目睹了王蕩最後一擊，利用肉身的催化膨脹，來對曹聖發動致命一擊。
他那時才明白，原來古老一直修煉的都是一種連體之法，只是萬事都逃不過自然規律，他們過度的淬鍊肉身，卻無法規避生老病死，身體技能還有肌肉由強遞減這個過程，並且因爲之前催化過度的緣故，任何的副作用，都會在他們的老年，放大百倍，千倍。
老人靜靜地看着陸凡，很久都沒有說話。
一老一少被暴雨沖刷，對視而立，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好啊，好啊，想不到這老三，能在將死之際，尋找到這麼一位後人，可喜，可嘆啊！”
陸凡看着老人一臉悵然的神情，心有不忍。
他其實想說，王蕩現在可能已經找到能破解此法缺陷的祕訣，但是事關重大，老人明顯不知道王蕩的事情，而且陸凡能感受到老人身體機能，已然是風捲殘燭，不管是什麼方法，對他都沒什麼用處了。
還有什麼，是讓人在臨死之前，忽然發現了希望，更爲殘酷呢？
長嘆過後，老人又是沉寂了一會兒，彷彿是做了極大的決定，他看着陸凡沉聲說道：“你不是想要去拿神農之願，出去救你的妻子嗎？我可以把東西交給你。”
在陸凡精神還沒有劇變之前，就聽老人忽然說道：“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答應我兩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