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神情緊繃,目光還是沒有忍住,落在了旁邊艾德那個混小子的身上。
也不知道怎麼搞得,距離上次見面不過短短几天,他看起來倒是神情都蒼白了很多。
是因爲他過來不高興了?
還是覺得有壓力?
孟老糾結的皺起了眉頭,他就像一個迷失了方向的旅人,面對着這個互相都帶有負罪感的孩子,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才能讓兩個人都好。
一開始孟老想的是大家彼此都不再見面,這樣或許就會在時光的修復之中慢慢淡忘掉傷痛。
可看見了那天抱着他哭的艾德,他才驚覺逃避並不是一個算得上好的方法。
這根本糟透了。
“既然艾德也同意了,那咱們就還是按照原來定好的計劃,公平公正的進行一個打分。”旁邊的倒要們早就期待着兩人的鬥戲了。
畢竟他們也想知道如今踏在女星流量尖端的慄錦,在專業實力上能有多少分量。
一直都只是聽她合作過的那幾個導演吹她演技有多神氣。
聽的再多也比不上他們自己親眼看一看她是不是真的這麼厲害。
慄錦是無所謂,這裏還有人喊預備開始。
在四合院的那半個月,孟老壓根兒不會告訴她什麼時候開始。
如果她沒能跟上孟老的反應速度,等着她的就是一頓雞毛撣子。
慄錦和艾德同時站在了臺上。
艾德的眼神死死的鎖在她身上,慄錦感受到他這次的戰意可比上一次要濃烈多了。
“看來上次你還沒有盡全力?”
慄錦似笑非笑的盯着艾德,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在孟老身上一帶而過,笑了笑說:“看來是有你在意的人在,今天打算拼命了?”
艾德大概是覺得現場有些悶,不斷的拉扯着衣領,可他等會兒要飾演的是貴族家的公子,一定是要形容端正的。
慄錦將耳垂上的耳環收了下來,放進了自己的褲袋裏。
又將淺色的外套給丟掉了,剩下深黑色的襯衣和底下搭配好的褲子,眉宇之中的一點嬌柔嫵媚散開,頓時就變得雌雄莫辯起來。
艾德看着慄錦這個樣子,突然明白了什麼。
一開始他反串女人的角色打敗了慄錦。
現在慄錦也要反串男人的角色打敗他。
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站起來,還要雙倍的拿回來,這就是慄錦的風格。
“準備好了吧?”底下一衆評委們興奮的坐直了身體,“開始!”
隨着評委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慄錦猛地扯開了襯衣的前兩顆釦子,露出了漂亮的鎖骨,隨後隨意的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一隻腳不規矩的架在了另一隻腿上。
她的手往後挎開,正好靠在椅背上。
不僅不顯女氣,反倒是多了幾分男人的自在隨性。
和對面規規矩矩的坐下來的艾德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反差。
只是一個坐姿,一個眼神,兩人截然不同的人設直接就深刻印在評委們的腦海裏。
在場的導演可都是在圈子裏叫得上名字的,這種一開始就開始將氣氛推入高潮的鬥戲他們最喜歡了。
慄錦隨手拿過擺在旁邊的酒杯,腳尖還動了兩下。
小細節做的非常到位。
艾德在心底驚了驚,只不過過去了短短的半個月,對待演戲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慄錦就是一隻精力旺盛只顧着往前衝的小牛犢子的話,那她現在就像是將洶涌的海浪包納進自己懷中的海域,雖然只是小小一角,但已經有了可望其龐大未來的雛形。
他心頭一緊。
這就是孟老教導過後的成果嗎?
他心底驚訝,臉上的神情沒有崩掉分毫。
依然讓慄錦感覺到了龐大的
彷彿是一場無懈可擊的表演。
慄錦兩指捏起放在旁邊的道具水果,重紫色的車釐子被她細長的手指鬆鬆捏住。
下一刻她隨手就將車釐子丟進了嘴巴里,她靠在椅背上,薄脣微微張開咬下。
紫紅色的汁水順着她的脣角溢出幾分,就像是流淌在美人身上的葡萄酒。
揮筆爲衆人畫下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導演們看癡了,就像是欣賞一幅美好的畫卷。
慄錦飾演的這個角色就是這樣的,靠皮相讓人瘋狂,美到了極致,魅而不低俗。
是世上最珍貴的水晶。
她眼眸含笑的看了一眼艾德。
既然艾德的演技無懈可擊,那就不擊!
慄錦的腦海裏回想起了孟老的話。
不要去在意別人演的有多好,當你演好自己角色的那一刻,誰都無法搶走你的風頭。
“您這麼高潔的地方,來這裏怕是會被染上不乾淨東西吧?”慄錦開口,半是調笑半是哀愁的說出了這句話。
每一個字都像是帶了勾引。
不論對象,不分男女。
這就是這個角色的生存之道。
艾德站起身走到了慄錦的面前,他的眼神帶了能將人的脊背壓垮的氣勢。
“給你多少你才能離開她?”他是優渥家庭長大的公子哥,不屑於和這樣出賣色相的人說話,但是爲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他忍了。
那種刻在骨子裏的隱忍神情讓評分的導演們忍不住在艾德的名字下畫了一顆星星。
艾德選擇了一開始就以氣勢壓制。
他的眼神落在慄錦的身上,企圖找出和上一次一樣的裂縫。
只要讓他抓到慄錦精神鬆懈的那一刻,他就能一鼓作氣的摧毀她。
但是顯然這次的慄錦和之前不一樣了。
她半闔上眼睛懶洋洋的看着他。
長久的縱橫在聲色撩人之地,這種誘惑的本事已經刻進了骨子裏。
而慄錦現在就完美的將這一份感覺給表現了出來。
“呵……。”她輕笑了一聲,兩隻腳都穩穩的落在地上站了起來,他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將人給拉了過來說:“大少爺想讓我不招惹他,可以啊。”
慄錦擡起眼,眼底有波光粼粼的水光顫動。
那一刻就像是深海里的水妖伸出了自己的手,將人拉入深海,封閉了五感。
“大少爺給我付雙倍的錢,我就不見她了。”
慄錦的手被艾德拂開。
她不以爲意的從旁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很好,是葡萄汁。
動作流暢自然,臺詞拿捏得當。
導演們再度對慄錦點了點頭,在慄錦名字的下方畫下了一顆星星。
而就在大家都全情投入看的時候,後面的門被無聲地打開。
餘千樊從外面走進來,在最後面的位置上坐下看着慄錦的表演。
臺上的慄錦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慄錦。
她將自己變成了那個在風月場上打滾的少年,他是一個可以爲了錢出賣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男人。
“我還以爲你有多了不起,她對你的喜歡在你眼裏這麼廉價?”艾德冷笑,同時內心開始隱隱着急起來。慄錦的弱點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不能像上次一樣給予她致命一擊的話就不能有碾壓式擊敗的成績。
在孟老面前,他一定要證明他是對的!
艾德心急了。
這種焦慮的感覺被此刻正離他最近的慄錦給捕捉到了。
下一刻,慄錦臉上出現了笑容。
一如當時艾德抓到了她鬆懈時的神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