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私保本來守在門口的,見他下來立刻就跟着一起走過來了。
“去慄家。”
阮九坐進了車子裏面冰冷的說道。
車子起步,司機剛要踩下油門,旁邊卻突然衝出了一個人,嚇的他立刻踩下了剎車。
車子猛地晃動了一下,阮九往外面看去就對上了慄錦一雙壓抑着怒氣的眼睛。
她重重一巴掌拍在了阮九的車子上。
“九叔,你出來!”
餘千樊安排給他的幾個保鏢也立刻將車子給圍了起來。
阮九的幾個私保立刻就要動,阮九連忙說:“別動,別碰她!”
他從車子上剛走出去,就被慄錦一把拉了過去。
“你要去幹什麼?你要拿着日記去找慄亮?”
“放心,我不是去興師問罪的,他也沒有機會看見阿媛的日記本。”阮九神情平靜,“慄錦,你冷靜一點。”
“現在不冷靜的人是你!”
慄錦緊緊的抓着阮九的衣服,“不是去興師問罪的,是啊,你是去一命換一命的!”
慄錦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就很害怕也很後悔當時由於太害怕九叔會覺得生活沒意思,選擇死亡。
可看到阮九的反應她卻發現阮九可能會想要現在立刻殺了慄亮。
所以她一直在樓下等着。
手機也拿着。
這種時候除非她腦子抽了纔會真的讓阮九一個人待着,信他個鬼!
如果阮九第一選擇是給她打電話,那他們可以協商合作讓慄亮受到懲罰,那阮九也就沒有輕生的念頭了。
可是她沒有等到阮九的電話。
阮九神情僵冷的看着慄錦,“難不成就看着慄亮那麼肆無忌憚的活着?”
“所以一命換一命就是九叔你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慄錦立刻說:“九叔你殺了人之後,你還能好好活着嗎?”
“我死不死都沒關係!”阮九眼睛裏攀爬出紅色的血絲,厲聲呵道:“只要他慄亮死了就好了。”
“可你不怕他笑嗎?”慄錦卻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阮九此刻怒氣灼心,暫時沒反應過來。
“你不怕慄亮笑嗎?”慄錦死死的盯着阮九的眼睛,“他是沒活路了,但是他也拉走了一個你,不虧啊,說不定你一刀捅進他肚子裏的時候,你還能看見他在笑呢。”
慄錦自己就是從這樣的崩潰心理裏走過來的。
所以直到最有效的勸說方式是什麼,不是什麼‘我需要你你留下吧’。
這種話由她來說,對阮九沒有用,九叔疼她是愛屋及烏,和媽媽的事情沒法兒比,不是一個重量等級的。
別人勸說就更沒用了。
所以這種時候要勸說他,就要狠狠抓住他最在乎的東西。
“九叔,你想被他嘲笑嗎?”
“一命換一命,他或許覺得很值,不對,加上媽媽那時一命換兩命。”
“他的命不配用九叔你的命去抵!”
慄錦說這些話,不只是說給阮九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在重生之後每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她都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們。
可那些人不配她用命去抵。
“九叔,我們要安然無恙的笑着看他們一步步走進深淵,看着他們張牙舞爪的對我們咆哮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那纔是最好的報復。”
慄錦說的越多,阮九的神情就越發平靜。
他抽動了脣角,最終還是退步了。
“我們上樓,先帶你喫飯。”
一句話就讓慄錦緊繃的神經終於恢復正常了。
太好了。
都知道喫飯了。
那就是恢復正常了。
慄錦和阮九來到了汝緩歸的包間裏。
緊跟着她又給阮九舀了一碗冰鎮酸梅湯。
她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所以和熱的暖暖。
九叔一把心火燎原,得喫點冷的鎮鎮那發熱的腦袋。
很妥很聰明。
慄錦在心底機智的誇讚了自己一波。
阮九雖然一點食慾都沒有,但這是慄錦給他盛的,所以他還是喝光了。
還別說,一碗下去真的透心涼。
連帶着神智都回籠了很多。
他嘆了一口氣看向慄錦說:“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慄錦點頭,“是的,並且爲之準備了很久。”
“你想怎麼做?”阮九知道慄錦計劃這件事情的時間比他更久,所以肯定比他想的要多一些。
“我預計近段時間內慄亮肯定要爲了股份和我現在手上的這些財產資金對我動手。”
阮九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凝重起來。
“讓人多跟着你。”
“已經夠多了,人數再多慄亮說不定就要懷疑,而且他那邊也有人盯着。”
“九叔,公司那邊我有人安排着,但是因爲慄亮還在,我不敢安排太多的人插手。”
慄錦問:“你能幫我查查那些和慄亮合作過的公司還有他們以前那些項目合同有沒有什麼可以抓到的把柄嗎?”
這些事情她沒有那麼辦法分那麼多心神去查,二來她對商業領域雖然現在瞭解越來越多,但是和在商圈待了非常久的阮九還是沒法比的。
而且以九叔對媽媽的上心程度,這件事情他相信九叔一定會做的比她更好。
“可以,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
阮九點了點頭說道。
“慄亮只要敢對你動殺心,這一次我就要他永遠不能翻身。”阮九眼中滿是殺意,絲毫未減。
但他不會再以身試險了。
慄錦說的沒錯,慄亮那個垃圾不配。
“明天我就要參加‘王將成雙’的錄製,沒法兒盯着你,九叔你可不能悄悄跑去找慄亮啊!”慄錦還是擔心,忍不住叮囑了一句。
“不會的,別擔心了。”阮九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大大的安撫了慄錦的情緒。
會笑就行。
剛纔那笑不出來的樣子真的讓她很擔心。
“我都有點後悔告訴你了。”慄錦實話實說,如果不是誤會他要輕生的話,慄錦可能會十分猶豫給不給。
至少有一半的機率她是不會給的。
“不會,謝謝你告訴我。”阮九笑的溫柔,“我們錦兒長大了,現在也能扛得起責任擔的住心事了。”
“你不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我才真的會遺憾一生。”他眼底有深意。
慄錦一直陪他到了晚上,兩人說了很多很多話之後她確定阮九沒問題了才離開。
阮九等慄錦走了之後,纔回到了樓頂自己的發間。
他走到牀鋪旁邊,在最近的那個抽屜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小盒子下面壓着之前的遺囑。
遺囑裏寫着,等他時候,所有財產全都留給慄錦一個人。
阮九無奈的笑了笑,打開了小盒子。
小盒子裏面裝着一隻注射器,注射器裏是已經吸入進去可讓人安樂死的藥劑。
阮九看着小盒子,下一刻一甩手,注射劑就掉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慄錦永遠都不會知道,就在他立好了遺囑躺在船上抱着裴瑗照片準備給自己注射安樂劑的時候。
他接到了慄錦的電話。
然後拿到了裴瑗的日記本。
沒有什麼安眠藥,因爲他怕死的不夠透,他壓根兒就沒想着給自己留後路。
是她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