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阿梁同父母坐在客廳等候。
不聞風聲,不見門開,昨夜少女已入門中。
陳正上前請少女入座,隨後問:“敢問高人有何良策”
從庇佑騰空鎮三百年的龍神轉換爲禍害騰空鎮三百年的妖物,陳正也非不能接受。
不能讓他信服的,就是眼前少女的能力。
少女看起來也是同他女兒一般的年歲,雖說世外有高人,但他經商多年,闖南走北,也從未聽說過此類高人。
世人皆信神佛,然而並無一人見過,騰空鎮有一位龍神,已數罕見。
一位少女的能耐再高,還能越過三百年的妖物不成
救女心切不假,但萬一失敗,死了陳府三人倒也罷了,只怕連累全鎮人。
故而,白日聽女兒講述之後,他在書房度了近乎一整天才做了這個決定,見了再說。
人家開門見山,姜遲也直言不諱。
一個符文過去,阿梁的身形直接在房間裏消失。
“阿梁”
“爹,娘,我就在你們後面。”
然後陳正夫婦就感受到了女兒的手,他們低頭仔細看,分明不見人,卻摸到了人。女兒的聲音還在身邊。
緊接着,女兒的身形露出,二人大喜。
“我會讓令千金消失在衆人面前,然後我來代替她去獻祭,待找到妖物洞穴,我會和我的朋友們一舉除掉妖物。”
有了前面,陳正慌不擇路,全然相信了姜遲所說。
姜遲用一道道符文,隱去阿梁身形,聲音等,又用符文將自己變成阿梁的樣子。
她這算是和阿梁互換身份,只要不被妖物發現,其他的也就沒有需要交代的了。
只是,連續半月在騰龍河周邊,她也尚未能得知妖物更多的情況,索性趁着在陳府,就繼續問了下去。
畢竟多一分了解,多一分把握。
“陳老爺可知從妖物出現到現在,騰龍鎮可還發生過別的異樣”
“這個嘛”陳正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騰龍大人一說,更在小鎮是個忌諱,爲了既能遵守騰龍大人的要求,又能不被人發現,很多有關他的事情,都是祖祖輩輩口頭相傳。
口頭流傳總是最不靠譜的方法,慢慢的,事情就偏離了原本的說法,還各有千秋。
所以到現在,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知道三百年前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陳正,正是知道事情原本面目的極少人之一。
黑龍現身施雲布雨,雖是祥瑞,也是異兆,在此之前也出現過一則異兆。
一夜之間,整個鎮子家禽家畜突然暴斃,眼鼻還有血絲。
當時還請人特意看過,並未查出什麼結果。
當時好一陣子,整個鎮子人心惶惶,還流傳着鬼怪作祟的說法,最後越傳越離譜,官府就嚴令禁止議論。
這件事尚未過去多久,人們就發現才入夏,遍地木葉,百花枯萎。
一個夏天還未過去,整個鎮子及周邊竟再也看不見一片綠色。
緊接着就是日復一日的曝曬,一些小溝小河的水開始下降,第一次露出河底,魚蝦在河底淤泥上打滾,最後不少都在河底被活活幹死。
那時候的人能走則走,能逃則逃,只剩下一些孤寡,實在無處可逃才留在了鎮子。
當年的騰龍鎮並不像今日這般,村村之間皆有流水,隔村就要架橋。
那時的騰龍鎮,只有中間一天筆直的大河,其過鎮的直流甚少,村村相連。
也是在黑龍現身,騰龍河盈滿,水無處可流,就順着地勢朝四面八方流動,纔有了現在的騰龍水鎮。
姜遲坐在窗子邊,開始聯繫這一連串的怪事。
彼時,騰龍鎮鎮長的家中相反的十分熱鬧。
這兩日乃是祭祀之前重中之重,所有人都緊繃着神經,到處盯着,深怕有什麼意外發生,耽誤了祭祀。
就是怕什麼來什麼,最早的從清早有人開門起,最晚的就數現在。
往日裏,在大家看起來手勤口笨的顧家小子,顧鳳鳴,竟然敢一家家拍門,一戶戶詢問,在祭祀最緊要關頭反水。
此時,到鎮長家中的,除了“反水”的顧鳳鳴,還有一些有名望的人。
前後兩者截然相反。顧鳳鳴是來最後一家繼續他的救人,其他人則是找鎮長處理顧鳳鳴鼓動全鎮人“反水”。
現在爭論最是激烈時。
端坐在主位的一位看着,望着顧鳳鳴,起得拿柺杖不住地敲地:“鳳鳴,你看看你,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你家中父母早亡,就剩下你和你兩個年幼的弟弟妹妹,你這是準備棄他們於不顧嗎你怎麼對得起你的爹孃臨死前的叮囑”
自有過逃跑死人之例,騰龍大人警告過,騰龍鎮也立刻做出了迴應。
其中一條:凡是有違背之心還鼓動他人者,處死刑,祭祀當日執行。
爲的就是防止類似事情再次發生,以及對騰龍大人表示決心。
也從拿以後,就沒有人敢再生卻退之心,就是有也不敢有所行動。顧鳳鳴今日所爲,正是多年來頭一例。
看在其父母是鎮上的老好人,顧鳳鳴一直以來都是勤奮懂事,還有弟弟妹妹要養活,他們就商量着從寬處理,給迷途少年一個機會。
鎮長:“顧叔,您消消火,有話咱們慢慢說,你這容易嚇着孩子。”
鎮長對着顧鳳鳴:“你也是年少不知事,就算此行你是爲了陳家那丫頭,也不該這般衝動。看在各位叔伯的面子上,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你也該回去了。”
“就是,就是。你還小,不懂事,我們也不會和你一個孩子計較。有什麼事,有大人扛着,不用你們小孩子瞎想,回去吧。”一人起身就要過去帶顧鳳鳴回去。
顧鳳鳴聽在耳裏,痛在心裏,眼眶紅了又紅。
在幼年爹孃離開之後,他不知有多慶幸,慶幸自己生在騰龍鎮,長在騰龍鎮,纔能有這麼溫馨的家。
當年小,他什麼都做不了,也不會做,根本不會養一個剛會走,一個還在襁褓裏的弟弟妹妹。那段最艱難的時間,基本都是靠着好心的叔伯孃嬸,日復一日地接濟,纔有了今日他們。
當時他有多感謝,今日就有多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