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的遲有一個原因是昨兒和我媽打了太多的嘴炮。
但是遲遲沒有說出個所以然,這女人就像是中邪了一樣,非要去,我最後索性不跟她說話了,這個家說什麼我都要搬,不僅如此,我還要告訴李基宇,不管我媽說什麼都不要答應。
我媽說她會多觀察幾天李基宇再決定要不要把我們這難以啓齒的身份告訴他,讓他幫忙打通關係見到紀叔叔,但我總覺得我媽情緒這麼不穩定,前面兒邊說的話後面兒就邊忘了,跟個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能爆炸,我和我媽的身份一和盤托出,我估計到時候我媽就完了,不僅如此我還算是半個從犯。
後果真是難說。
我媽被我晚上幾句話激的生氣了,到現在也沒起來,我聽她動靜也知道她醒了,不理她,我自己爬起來先去洗漱,等我洗完了看她乾脆把腦袋蒙在被窩裏睡覺了,任性的可以啊。
其實換個角度來想的話,我媽是一夕之間失去了她的所有依靠,她在中州被各種男人衆星捧月一般的女王待遇,這些統統都變成浮雲了,所以她一時難以接受我也是能理解的,這種小情緒也只能轉嫁到我這個做女兒的身上了。
李基宇倒是挺有心的,在外面做了拌湯,一早晨熱乎乎的。
見着我第一句就問,“阿姨呢?”
這會兒我倒是我媽鬧情緒沒起牀了,我先把這小鬼打發了再說,免得他們對上了我媽說些不該說的話。
“哦,還沒醒。”
我們倆坐在餐桌前,面對面坐着,我咬着勺子一直沒動,就看他淡定的喫飯。
半晌他終於擡頭瞥我一眼。
“怎麼,看着我你能喫飽嗎?”
我趕緊問他。
“你是打算以後都當我們家的廚子了嗎?”
他挑眉,不作聲。
我再接再厲。
“你收費嗎?”
“我收你大爺。”
李基宇好像面對我情緒特別容易失控,當即有點兇巴巴。
哦哦哦,我連聲應了,心不在焉的攪動着。
“你今天出門嗎?”
“嗯,要去處理些事情。怎麼了?”
我是巴不得他走的,立馬笑的眉眼彎彎。
“沒事沒事,我就問問。”
咳,再追一句,“那你下午還回來嗎?”
李基宇像是被我掃了興,放下勺子,端起白水喝了一大口。
“嗯。”
這就算是說要回來了。
我開始認真喫飯。
他對我這樣子表示無視,然後徑自起身走了,動作還挺大的。
聽到院子的門響了一聲我立馬去喊我媽起牀了,二話沒說我直接掀了她的被子。
“起來喫飯,吃了我們走。”
“走?走哪兒去?”
我媽顯然很震驚。
“離開這兒,換個地兒。”
“哎我說吳真心你是非要和我過不去是吧?!”
我媽終於拿出了她在中州的潑辣勁兒。
我冷笑一聲,“好得很,看你還有勁兒兇我我也就放心了,您吶沒毛病。我這麼跟你說吧媽,你走不走我都要走,今兒就這樣兒了,你要認我這個女兒,想跟我一起生活,你就跟我走;你要是不想跟我生活了,行啊,您自個兒在這兒等李基宇回來幫你解決那些問題去,我走了。”
說着我就回去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一邊掏出手機叫車。
我媽果然蔫吧了,哭的那叫一個哀哀慼戚。
我往外面兒拉箱子的時候,她在哭着喫拌湯;我從她的房間裏把所有東西提溜出來的時候,她在那兒哭哭啼啼喫拌湯,那勺子處於每隔兩分鐘才攪動一下的狀態,一碗飯簡直被眼淚泡了。
我狠心不看,繼續收拾東西,把浴室裏的玩意兒都封了個包兒。
一切準備妥當,我見我媽還坐在那裏掉金豆豆,硬着心腸走過去收了她的碗。
“不吃了,走。”
“你起碼得把鍋洗了啊!”
她又兇我。
都什麼時候還洗鍋!
好在叫的車還沒有來,要是洗過的話也還是有時間的,浴室我又挽起袖子洗鍋去了。
這下好,我在裏面洗碗收拾,廚房擦的乾乾淨淨的,一出門兒,她給我把箱子全拆開了,也不丟衣服,專門挑選那些化妝品首飾之類得能擦乾淨的物件兒給我七零八落滾了一地。
我的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媽!”
衝着她喊的多尖銳難受。
她都忘了嗎?她就一點點沒有這種爲人父母應該要怎麼做的覺悟嗎?
我心裏難受,乾脆就扯開喉嚨哭了起來。
李基宇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麼個場面,大的坐在地上一箱子上面扯着嗓子哭;小的更難受,蹲在地上抱着頭痛苦,兩人均像是感嘆自己生不逢時命不好一樣。
對他而言,無疑小的這個哭的更讓人覺得揪心。
以他對秋水家的調查,就算是秋水的親媽也不應該是這位吳女士,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有待探究。
我還沒有發現李基宇的到來,還是我媽眼尖先看到,瘋瘋癲癲撲上去,抱着李基宇。
“小宇小宇,你終於來了,我差點等不到你了!”
聽聽這話說的,簡直就像是李基宇是她八百年的情人一樣,讓我情何以堪啊。
更甚,李基宇還輕輕拍她的後背安慰她。
“沒事兒沒事兒阿姨,收到您信息以後我立馬就趕來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啊這。”
他指着院子裏東西,顯然有些疑惑。
好啊,原來是我媽告的密,我哭是傷心,但是止住眼淚就是因爲憤怒,李基宇是你兒子是不?!你真是爲了你的事情什麼都敢豁出去了!
我才擡眼憤恨的敲過去,那邊我媽也十足憤恨的看過來,擡手氣貫長虹的指着我,
“她要走她要帶我走!她要趁你不在偷偷走!阿姨不想走啊,阿姨真的不想走啊。”
拉着李基宇的袖子老淚縱、橫。
“吳琴你裝什麼裝啊!我看你根本就是專門克我的!行啊,你就認別人當兒子去吧!我不過了!我也不待了,我現在就回去中州去!”
說着我就往外面衝,行禮什麼的都不要了,眼淚衝的臉上黏糊糊的,看也不看那邊兩人。
李基宇鬆開我媽,擡手拉我的手腕兒,被我奮力一甩,甩開。
正好我叫的車來了,二話沒說我就拉開坐了上去。
“師傅,走機場。”
車內一片寂靜,我這揉了揉眼睛擡頭,看見我旁邊兒坐着個人,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我。
哪裏不對嗎?
我腦袋有些當機,車門又被拉開了,李基宇彎着腰鑽進來個腦袋,看着清瘦一少年,力氣大的了不得,直接把我從車裏抱了下去。
我又開始哭,本來想兇李基宇一句的,但是又覺得周圍人還挺多又不太好意思,我媽總算是消停了,睜着自己美麗又無辜的大眼睛,手扶着門框忽閃忽閃的看着我,眼中似乎有愧疚,似乎又有無奈和驚惶。
我看見這樣的她心裏就疼,好像不止是爲了她,更多的也是爲了自己。
“您好,我們是「神華」集團外務部的工作人員。”
在我被李基宇拖下車以後,緊跟着車上又下來了一個人,是剛纔坐在我旁邊的男人。
我對他的自我介紹表示驚訝,“什麼?你你你你不是……”
這悲傷的氣氛暫時鬆動了許多,正在這時候,一輛小綠車從巷子裏飆了進來,剎車也剎的乾脆利落,搖下車窗看看地址,然後毫無疑問選擇了我。
“小姐,剛纔是您叫的車嗎?”
剛纔我是鬧了多大一個烏龍啊,好在剛哭過心還麻木着,也不覺得特別丟人,剛準備應聲,李基宇已經當先走了上去。
從錢夾裏抽出二百塊錢給司機。
“不好意思師傅,你走吧,這兒沒事了。”
那司機憑空得了二百元小費,心花怒放的又走了,我從頭到尾沒有再插上一句話。
解決完這一茬,李基宇走到了工作人員面前,伸手拿起人家掛脖子上的工作證看了看,一笑,從錢夾裏抽了張支票出來。
“我這房子不轉讓了,這張支票給你,你們自己把違約金的數字也填進去。”
那工作人員微微一笑,也沒有惱怒。
“李先生,可是周圍住戶已經都答應了,您一家……這就是釘子戶了。”
李基宇把支票塞進他手裏。
“釘子戶就釘子戶吧,你去告訴你老闆,這房子我不轉了。別人家是別人家,你們可以去修別人家當你們集團的特色酒店什麼的,但是我這兒就不用了,就一小戶人家,位置也不起眼,繞過去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我改天也會親自去你們公司表達此次違約的歉意,但這套房子如今對我意義重大,是不可能轉讓出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