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年華坐在主考官的位置,在我看來他就像是莊嚴肅穆的大、法官一樣,居中一坐,似乎所有一切心中都有一杆秤似的。
譚莉已經偃旗息鼓,再沒了之前的氣焰。
我有條不紊的回答了所有關於昨晚上的項目詳情。
最後一個問題回答結束,李想不再發言,我也是沉默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幾人。
莊年華偏頭去看譚莉。
“她回答的怎麼樣?”
譚莉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氣弱,“很不錯。”
“能證明那是她自己寫的了麼?”
莊年華對她的回答似乎並不滿意,接着追問。
譚莉僵硬着臉,眼睛生生的憋住了淚意,能看清楚她的眼眶周圍有淚花兒在打轉。
“是我考慮不周。”
“只是考慮不周?”
莊年華並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驀然冷笑一聲。
他面無表情,神色夾雜幾許狠厲,我就是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都能感覺到害怕,更不用說是直接面對着他的譚莉了。
譚莉可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莊年華,其實也是,要我說莊年華天天高高在上的坐在他那豪華單人辦公間裏,除了保鏢誰都難見到他一面,縱然譚莉之前和莊年華有過交集估計都是在公司活動或者會議上見過的吧。
作爲一個冷麪總裁,莊年華在人多的場合必然是冷的吸引人,而非冷的嚇人。
但看現在,現場氣氛簡直凝結到冰點。
譚莉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站起來衝莊年華鞠了一躬。
“莊總,是我錯了,沒有承擔起一個高層管理人員的責任,對新晉職員戴了有色眼鏡,這是我一個高管的失職,以後我一定好好的改正,約束自己的言行,要嚴於律己,寬於待人。”
說完了,才直起身子。
這還沒完,我覺得譚莉的腦子瞬間像是轉動了一般,整個人開了竅了。
轉身,朝我走來幾步,又是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吳真心同志,是我的失職造成了你的委屈,在這裏我真誠的向你道歉。之前是我太膚淺了,僅憑經驗就做了判斷,這是我的失誤,請你原諒我。”
“沒有付出任何代價的原諒從來不是聰明人會給的。”
莊年華慢悠悠的說了一句,這一句是衝我說的。
他不溫不火,像是提醒。
譚莉咬咬牙。
“我保證在項目部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第二次,你將享受和其他員工一視同仁的待遇。”
我覺得譚莉現在心裏肯定是想撕了我的。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是站起身,微微向後退了些。莊年華瞧我樣子,脣邊勾起一個笑。
“譚部長挺起腰好好的做你該做的工作吧,用行動證明自己纔是最重要的。吳真心也是,相信她會在你的指導之下做的比現在更好。「神華」不全以學歷高低論英雄,我們要的是奇才,有用就好。”
譚莉直起身來,恭順回答,“好的,莊總。”
她和李想一起出去了,門關上以後我長長嘆一口氣。
“完蛋了她心裏恨死我了。”
莊年華的桃花眼泛上星星點點的笑意,“你還怕這個?”
我剛想發作,他卻拍拍自己的大腿,“過來。”
姿態一派風流,霸氣的很。
這樣子像個老爹一樣,我撅着嘴挪到他身邊。
他看着我走近,擡手把我扯進了懷裏,按坐在他的腿上。
“你不是說不碰我了嗎?”
我一着急就說了出來,卻也沒有掙扎,就那麼大大方方的坐着,也許是兩個人相處的原因吧,那種潛藏在心底的熟悉感一上來,我對他就沒有太多防備了。
他也笑,伸手撫我的頭髮,把碎髮撩到了我的耳後。
“我說的碰是指最深入的那種。”
流氓……
我一下子從他腿上彈了起來,臉頰發燙,看他。
“你還有其他事情嗎?沒事我要去上班了。”
他也站起來,擰一把我的臉。
“心裏的氣兒順了是吧?行了去吧,下班見。”
我像是得了赦免一樣,趕忙小跑着出去了,倒是沒有往深想他說的下班見。
再次回到項目部,大家都還還是如之前一樣的各自幹各自的工作,我坐下以後,王正戳戳我的胳膊。
“哎,你的事情解決了吧?”
“額,怎麼說?”
“我看剛咱頭上這位,那可是意
氣風發的走出去,折戟沉沙的走回來,雖說面子上一如既往繃着,但是誰見過她那種屈辱悲憤隱忍壓抑的表情啊。這女人當道就是可怕,總覺得自己就是全宇宙的中心大家都該圍着她轉了。”
“我沒有針對全體女同胞的意思啊哈哈。”
我也笑了,“我覺得你其實說的還挺對的。”
我倆偷偷摸摸的,王正忽然從自己的櫃子里拉出一包零食塞給我,自己也拆了一包可比克。
“你還別說,你寫的那些分析報告我都看了,我覺得你眼光挺毒辣的,像是之前那個爛的要命的項目,給我寫我也不敢寫。”
我覺得我在「神華」的第一個朋友就這樣算是交到了。
下班以後,我去了地下停車場,可奇了怪了我就是找不到的自己的車。
我還以爲是不是自己記錯了位置,跟個傻子似的在偌大的停車場轉了好幾圈,又跑去底下一層瞧了,但是事實就是,我的車不見了。
內心第一反應是被偷了?然後火速掏出手機打算報警。
“滴滴!”
不遠處響起嘹亮的鳴笛聲,我循聲望去,一輛車衝我閃了閃燈?
遇上這種情況我還是蠻有警惕意識的,我自從醒來以後就有比較嚴重的被害妄想吧,總覺着遇上這種情況代表着危險,二話不說立馬掉頭就往出口跑。
後面的車子啓動了,引擎轟鳴一聲,朝我疾馳而來,在超出我三兩米的地方急剎車,我的腳步也跟着站定,駕駛位上,莊年華冒出個腦袋來。
“我說你跑什麼?”
“你沒事裝神弄鬼搞什麼啊!”
我第一反應是埋怨他嚇我,緊接着,就特別驚慌的告訴他。
“我車找不到了!你能相信嗎我的車竟然在你們堂堂「神華」丟掉了。”
莊年華這會兒顯得一本正經起來,衝我勾勾手。
“你先上車。”
我狐疑的看着他,終究還是上去了,畢竟這裏很難打車,而且打車會很貴……
“咱們需要去警署報案嗎?”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我還真拿不定主意,就問他。
他瞟我一眼。
“難道不應該先去調監控?”
我還真沒想到,因爲一般監控都很難調出來,但是這是神華,沒有莊年華做不到的,我眼睛biu的一亮,他脣角勾起一個痞帥的笑,把他的手機丟給了我。
“監控就在這兒,看吧。”
神華的監控是接通到莊年華手機上的,我就說他怎麼這麼貼心就知道調地下停車場的監控的,原來他這才叫有備而來。
監控畫面裏,我清晰的看見陳嘯指揮着人把我的車給……拖!走!了!
“有沒有毛病?你讓人拖我車啊!”
“我想送你回家,你車放這裏礙事,沒毛病啊。”
莊年華說的很認真,雙眼直視着前方,拐個彎兒,車子駛向了地面。
他駕輕就熟開着,一邊摸出煙來想要抽上,我總覺得這場景有幾分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誰這樣開車車無言的抽菸,但是我又確定那個模糊的影響絕不是莊年華。
但要不是莊年華,我敢肯定我又不會搜尋到這個張小小的記憶碎片。
我的記憶要恢復了?
我忽然有些愣怔,隨之而來的是一種不安夾雜着喜悅的感情。
莊年華搖下車窗抖菸灰,收回手神色恬淡。
“你這麼激動又壓抑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咳,抽菸對身體不好。”
我回過神來答非所問,還跟他說,“你還是戒菸比較好。”
莊年華看我一眼,掐滅了菸頭,丟車上的菸灰缸裏。
“好,那就戒。”
我沒想到這麼痛快。
貓兒巷現在挺熱鬧的,主要是開始全面施工了,快到巷子末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還沒進去,靠門這邊的房間就傳來一陣中老年婦女的歡聲笑語和陣陣麻將聲,我頭大的扶額,原來我媽真的把這邊兒開闢成麻將館兒了。
我打算繞到莊年華的駕駛位跟他道個別,卻見他也推開車門跟着走了下來。
我只當他是要監工,於是跟他點點頭,“我先回去了。”
卻沒想,他就那樣跟着我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院子裏。
我愕然,“你進來做什麼?”
乾脆的就把他攔住,一種趕人的架勢,我是一點兒也不想他和我媽碰見正面的,想一想從前發生的事情多尷尬啊,我媽也一定又要給我出謀劃策讓我拿下他了。
結果越是不想什麼越是來什麼,我媽從麻將屋兒走出來,見到我們一愣。
立馬尖着嗓子。
“吳真心你擋着路幹嘛兒呢?好狗不擋道兒趕緊給咱們的新房客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