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一夜沒睡，今天白天又在煎熬中渡過，喫晚飯的時候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因爲長時間沒有休息，一雙眼睛已經變得通紅，臉上全是疲憊，躺下來就能睡着。
但他不敢睡，對手的陰謀沒有暴露之前，任何一個意外都可能讓自己滿盤皆輸，付出慘重代價。
強大的壓力逼着他不得不強打精神，堅持守在作戰室等消息。
“將軍，我們的敵人出手了！”參謀長急匆匆跑進來，還沒走到本田身邊就急着報告。
“說清楚點兒，我們的敵人是誰，他們怎麼出手的？”疲憊的本田一下子有了精神，一把揪住參謀長衣領問。
參謀長趕緊回答：“對手是誰還不清楚，但城外突然出現大量偵查部隊。”
“我奉命巡視城防部隊，剛到城防陣地就收到北門駐軍報告，從半小時前開始，城外陸陸續續出現一些偵查部隊，因爲隔城牆太遠，我們無法判斷對方身份。”
“來這裏之前，我特意聯繫其他三個方向的城防部隊，他們也在城外發現敵人活動身影！”
“我覺得您的判斷是對的，敵人攻擊我們出擊部隊的最終目標很可能是我們！”
“城內駐軍還剩一千人出頭，只要攻擊我們的敵人超過三千人，裝備一定數量的火炮，平定城肯定會被攻破。”
聽完報告本田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表情：“不用想了，攻擊我們出擊部隊的肯定是救國軍，只有他們有實力能在短時間內喫掉我們一千多人。”
“把我們留守平定城的兵力消耗差不多以後再攻擊平定，徹底切斷一線掃蕩部隊的彈藥補給，逼他們退兵，結束這場大掃蕩……”
參謀長第一次對旅團長的分析產生懷疑，皺着眉頭提出反對意見：“將軍，敵人進攻平定縣城肯定是爲了給救國軍解圍，但卑職覺得昨天晚上喫掉我們一千多人的罪魁禍首不一定是救國軍，他們主力部隊正遭到我們四路掃蕩部隊進攻，自顧不暇，絕對抽不出多餘兵力進攻縣城？”
本田少將可不這麼看，想了一下反問：“參謀長，你覺得我們真的已經完全瞭解救國軍嗎？”
“這……”參謀長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並不意味着他不相信旅團下屬的情報部門，而是因爲皇軍在這個問題上喫過的虧太多了。
每次掃蕩救國軍，參與掃蕩的皇軍都覺得自己很瞭解對手，然後集結至少兩倍的兵力去圍攻他們。
結果救國軍總會在關鍵時刻冒出一兩支情報部門不知道的隊伍，盯着皇軍的軟肋一陣猛攻，最後反敗爲勝。
救國軍隱藏的殺手鐗能躲過之前情報部門的眼睛，肯定也能躲過現在情報部門的眼睛。
雖然情報部門負責人換了，但情報員還是原來的人，屬於換湯不換藥，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是否真的把救國軍所有部隊都摸清楚了。
情報負責人聽出旅團長在懷疑他對救國軍的偵查結果，馬上站出來保證：“將軍，卑職敢在這件事上向您立軍令狀。”
“經過幾個月努力，我們的情報人員不僅遍佈救國軍防區，還有不少人混進救國軍主力部隊和地方政府。”
“如果救國軍藏了祕密部隊，絕對瞞不過自己人的眼睛。”
“救國軍直屬輜重連就有卑職的人，輜重連負責給各營連運送彈藥補給，每半個月運輸一次。”
“如果救國軍真有祕密部隊，他們不可能不喫飯，不消耗武器彈藥，可輜重連沒有給他們送過任何彈藥補給。”
“救國軍團部也有卑職的人，要是他們真有祕密部隊，團部肯定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但我們的情報人員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情報。”
“基於這一點，卑職堅信救國軍只有四個主力營，一個炮兵營，一個特務連，一個騎兵連，一個警衛連，一個偵察連，一個輜重連，一個工兵連，還有一個總兵力超過一千五百人的新兵營！”
“作戰部隊大約四千人，裝備三十多門各種口徑的火炮和二十多挺重機槍，”
“減掉重炮支援和空中支援，他們的整體戰鬥力和皇軍一個步兵聯隊差不多。”
參謀長本來還沒什麼底氣迴應旅團長的反應，聽了情報負責人立下的軍令狀，腰桿子都比剛纔挺得更直，馬上接話：“將軍，我相信情報部門關於救國軍的所有偵查結果。”
“卑職是這樣想的，昨天晚上我們損失了一千三百多人，包括兩個騎兵中隊。能一仗全殲我們這麼多部隊，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我認爲對方的兵力至少有兩千人，還裝備大量輕重機槍，不然他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喫掉我們兩個騎兵中隊！”
“如果這兩千多人真是救國軍私底下組建的祕密部隊，他們絕不可能躲過我們情報系統的眼睛。”
“別的不說，兩千人的部隊，每天光糧食都要消耗四千斤，一個月就是十二萬斤。”
“一支部隊想要形成戰鬥力，最低也要經過三個月訓練，那他們就要消耗近四十萬斤糧食。”
“救國軍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這麼多糧食的運輸做到悄無聲息。”
“既然情報部門都沒有發現，那昨天晚上攻擊我們的部隊肯定不屬於救國軍救國軍！”
旅團長本田少將都快被說服了，表情非常複雜，不知道是該相信自己判斷還是相信參謀長他們的分析。
但昨天晚上敵人喫掉縣城一千多人是不爭的事實，誰也否定不了。
不要說游擊隊留守部隊，就算游擊隊主力全在根據地也做不到這一點，所以昨天晚上參加戰鬥的肯定有第三方部隊。
搞清楚這支部隊的身份，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搞不清楚，這些疑問就會一直藏在他腦子裏。
想到這兒，本田少將馬上盯着參謀長反問：“既然你們都覺得昨晚攻擊我們的敵人不是救國軍，那你覺得他們是誰？”
參謀長搖搖頭：“卑職也不知道……也許他們就是昨天偷襲我們運輸隊的游擊隊，用了什麼陰謀詭計才幹掉我們一千多人，然後虛張聲勢進攻平定，逼我們從前線調兵回援縣城，進而給救國軍解圍。”
“虛張聲勢？”聽到這四個字，本田少將馬上皺着眉頭陷入沉思，既沒有認可也沒有反對。
想了兩分鐘後，眼睛一亮叫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掃蕩開始前，我研究過皇軍進攻救國軍的每一場戰鬥，沒記錯的話，他們確實有兩場仗通過虛張聲勢打亂我們佈置，然後反敗爲勝，打退我們的重兵掃蕩！”
說到這兒，旅團長似乎已經想到了破敵辦法，臉色突然變得非常嚴肅，盯着參謀長就開始下命令。
“命令城防部隊加強戒備，如果有敵人敢靠近城牆，直接用火力擊退他們。”
“我們駐守縣城的兵力雖然不多了，但因爲平定儲備了前線一個月的作戰給養，軍火庫除了彈藥，還有不少武器，所以部隊可以使用的輕重機槍非常多。”
“爲了以防萬一，參謀長你馬上從軍火庫調八挺重機槍，十六挺輕機槍，分別補充四個方向的城防部隊。”
“給前線掃蕩部隊發一封電報，讓他們做好隨時回援縣城的準備。”
“但在收到前敵指揮部的回援電報之前，所以掃蕩部隊都不能輕舉妄動。”
“我們繼續等下去！”
“幾個偵察兵還不能作爲我們判斷敵人進攻我們虛實的依據。”
“等敵人真正發動攻擊，我們就知道他們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想要喫掉我們。”
參謀長非常贊同旅團長的應對策略。
只要手裏有部隊，不輕舉妄動，不管敵人出什麼招，旅團長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平定城東一公里的一個小土堆上面，救國軍警衛連正在用沙袋堆掩體，建指揮部，忙得不亦樂乎。
九點的樣子，一個半地下指揮部就建成了。
周成站在觀察口可以清楚看到城頭上正在燃燒的火把。
因爲城外出現偵查部隊，城頭上的日僞軍比一個多小時前明顯多了很多。
輕重機槍也多了好幾挺，被日軍架在城垛後面，周圍堆着沙袋當掩體，保護機槍手安全。
五六個日僞軍一組的巡邏隊打着火把在上面走來走去，時不時往城外扔一兩個火把，確定沒人偷偷摸摸靠近城牆。
日僞軍的反應全在周成意料之中，看完後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沒有絲毫變化。
一旁的警衛連長梁紅江則急得滿頭大汗。
“團長，擋在我們前面的日僞軍雖然只有兩百多人，但他們裝備至少四挺重機槍和十挺輕機槍，一會兒我們進攻時，這些機槍肯定會給我們造成大量傷亡！”
“而且我看日僞軍的架勢，好像還在往城頭上送機槍，那一會兒我們的進攻壓力肯定更大！”
周成一點兒也不在乎：“怕什麼，再好的裝備沒有人操作也是一堆廢鐵，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我們想辦法把城頭上的日僞軍殺光，準確來說是把城頭上的小鬼子殺光，再堅固的城防都會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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