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揚眉,目光落在他身上,說道:“軍演結束了,最近在忙些什麼呢?”
厲澤陽向後靠了靠,不緊不慢答着:“自然是軍區其他事情。”
“是嗎?”楊閔懷若有所思,沉默片刻道:“可我得到的消息卻並不是這樣。”
深邃的目光直視他,男人薄脣輕抿,等待他的下文。
“想必你已經知曉影剎來到珠城,早先你把他打成重傷,以他的性子必定會尋機報復。”提及影剎,楊閔懷一直注意他的表情。
厲澤陽輕嗤,冷冷回:“那又如何?”
楊閔懷眼神微怔,收斂情緒道:“你派的人都無法阻止我見到那丫頭,別說是他了,不如這樣,讓她留在我這裏,我會保她平安。”
厲澤陽眼眸微沉,擰眉看着他,“你認爲我會相信你?”
當初,他毫無保留,甘願在他手下,換來的都是他的猜忌,更何況現在他已經脫離基地,就更談不上雙方信任。
楊閔懷不怒反笑,“澤陽,你楊叔還沒有壞到那種程度,我不會枉顧無辜人的性命。”
“這事,誰能說的準呢?”厲澤陽輕描淡寫地開口。
亡故無辜人的性命?
若是以往,他自然會相信他不會這麼做,但如今,呵呵。
“說出這種話,你就不怕激怒我?”楊閔懷眯了眯眼,語氣帶着警告。
唐風終於忍不住,甩開葉飛揚的手上前,“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算什麼,敢質問我?”
楊閔懷冷下嗓音,擡眼凝視她:“別忘了你現在歸誰管,退下!”
“唐風?”
葉飛揚從身後握住她的肩膀,企圖讓她冷靜下來。
唐風狠狠瞪着他,胸口起伏明顯,就在以爲她不會再說什麼時,她從口袋掏出灰色徽章,扔到地上,“這破玩意還給你,我唐風從現在開始退出基地,老子不玩了!”
楊閔懷好笑看着她:“你以爲基地是你想退就退的?”
“哼,我還就退給你看!”唐風一腳跺在徽章上,刻意地碾了兩下,“有你這樣的領導,誰稀罕留下來。”
“不知所謂。”楊閔懷說出這四個字之後,重新將視線投向厲澤陽身上,“這就是你帶出來的人,和你一樣不知所謂!”
“這事和老大有什麼關係,你別把他扯上。”唐風不開心地嚷嚷。
葉飛揚頗爲頭疼地拉住她,對她搖頭:“少說兩句。”
唐風呶呶嘴,該發泄的也都發泄了,乖乖聽話。
厲澤陽的情緒至始至終都沒多大變化,彷彿唐風這般做法,他早就料到。
面對楊閔懷的諷刺,他只是道:“不知所謂總比不知羞恥好。”
“厲澤陽——”
“楊叔!”
對方拔高音量的同時,厲澤陽也提高了聲音,足夠蓋過他,“把她交出來,我們一切都好說,否則你這些年打拼的,可能都會毀於一旦。”
後一句,他的音量降低,卻足夠有威懾力。
他說的,從來都不是假話,將楊閔懷的一切毀於一旦,他有這個能力。
楊閔懷臉色變得很難看,卻強撐着沒有讓步。
就在這時,楊勝匆匆下來,急得滿頭髮汗,“嫂子一直說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此話一出,衆人臉色驟變。
厲澤陽面上頓時陰沉下來,起身快步上樓。
從他凌亂的步子,能看出心中的慌亂。
唐風居高臨下吼道:“你滿意了!嫂子要是出了事,我唐風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退後——”
楊閔懷身後的四人上前,警告道。
因爲得知倪初夏出事,唐風心裏的怒火爆發了,纔不管跟前的人是誰,惡狠狠撲上去,頗有手撕了他們的架勢。
那四人也是訓練有素,見唐風落了下風,裴炎和葉飛揚加入。
楊閔懷看着混亂的一幕,氣得渾身發抖。
轉而,看向楊勝,“看看,這就是你的好手下,竟敢朝我的人動手,真是好得很吶!”
一連重複很多遍,最後不解恨,推着輪椅要去拿一邊的電話。
“你!”
楊閔懷雙手顫抖,狠狠將手裏的電話砸過去。
楊勝偏頭躲過,在他還想砸東西時,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手腕。
“你是不是想造反!”
“我只是不想你在錯下去。”楊勝說了這句話,偏頭看向那四人,厲聲呵斥:“都給我住手!”
四人收手時,唐風、裴炎與葉飛揚也同時收手。
緊接着,樓上傳來幾聲悶哼之後,厲澤陽抱着臉色發白的倪初夏下樓。
“裴炎,出去開車!”
仔細聽,都能語調中的顫抖。
“是,少爺。”裴炎立即奔出去。
唐風追出去時,只看到飛馳而去的車尾。
屋內,只餘楊家父子、葉飛揚已經那四個護衛。
葉飛揚看了眼被唐風遺棄的徽章,也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同樣的,將它擺在楊閔懷跟前的矮几上,“我進基地本就是爲了唐風,既然她要退出,我留下也沒有任何意義。”
楊閔懷咬牙切齒:“你考慮清楚,退出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必考慮。”葉飛揚平靜地開口,而後轉身離開。
半年前,他還是厲澤陽的部下,曾經來過這裏。
當時,厲澤陽被他發配去了西部,他不明白;現在,他將厲澤陽的妻子擄來,所爲何他也不明白。
但這兩件事情,足以讓他下定決心,這些年的努力、奮鬥,不要也罷。
“嘭——”
楊閔懷一掌垂在桌子上,被氣得夠嗆:“看到沒有,他們的心都是向着厲澤陽的,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他這些年,真是養了一批白眼狼。
楊勝望着那兩個徽章,神色無異,似乎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
楊閔懷看着那四人道:“唐風、葉飛揚與外人勾結,違反規定,立刻派人逮捕兩人,送去總部!”
“不準去!”
楊勝擰着眉,不可思議地望着他,“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還猶豫什麼?立即去辦。”
楊閔懷擺手讓四人退下,擡眼看向楊勝,“他們敢棄基地,就該承受這種行爲帶來的後果。”
車上,厲澤陽如如獲珍寶般抱着她,懷中的女人額頭佈滿汗漬,雙眸緊閉。
“夏夏,沒事了,我們這就去醫院。”覆在她耳中低喃,而後催促裴炎提高車速,去軍區醫院。
車子離開並不好走的路段之後,裴炎開口:“少爺,要不要打電話給穆先生,讓他提前安排一下?”
“嗯。”
“不用。”
前者是厲澤陽應下,而後者則是倪初夏。
雖然只是兩個字,但她的語氣能聽出並不虛弱。
厲澤陽垂頭望着她,正巧與她的視線相交。
漂亮的眼睛很亮,隱隱帶着得意與笑意,明白過來,就聽她開口:“我沒事,剛纔是騙他們的。”
她雖然被關進房裏,門外除看守的兩人外,還有楊勝,在聽到引擎聲時,她就猜測是他趕來了,得到楊勝的肯定,她就想着有什麼辦法。
之後,也就有了這一出。
儘管不太厚道,騙了楊勝和唐風他們,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只有這樣,楊閔懷纔會放鬆警惕。
厲澤陽面色並不太好,額頭浮起薄汗,薄脣還泛着白,得知她沒事之後,眉宇才放鬆,繼而暗自鬆口氣。
倪初夏從他身上起來,握着他發涼的手,“是不是嚇到你了?”
厲澤陽沒回答,只是攬住她的肩膀,低聲道:“沒事就好。”
何止是嚇到,他已經在謀劃如何把楊閔懷拉下臺來。
倪初夏見他依舊繃着臉,沒心沒肺地笑起來,“我知道楊閔懷並不是真的要害我,所以纔敢用這招的。”
厲澤陽低頭看着他,大手撫上她的臉,寵溺道:“還不算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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