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壞擦拭着噴在腿上的茶水,有些哭笑不得。
都說童言無忌,可這小傢伙纔多大,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都從哪兒學來的?
他怎麼可能因爲這件事,就把老婆給休了。
現在找個老婆多難啊。
唐詩妍更是沒好氣地瞪了小傢伙一眼,沒看到她在認錯嗎,竟然還來添油加醋。
可小傢伙哪知道這麼多,只是咯咯大笑着,笑得天真無邪。
“爸爸怎麼會休了媽媽,你要是再亂說話,我先把你休了?”
吳壞搖搖頭,寵溺地摸了摸小傢伙的頭,將她轟了出去,讓她自己去玩。
房間裏,頓時只剩下唐詩妍和吳壞兩個人。
“老公,你別生氣了嘛。”
唐詩妍一臉委屈地拉着吳壞的手,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吳壞心都化了:“我以後不這樣了,還不行麼……”
吳壞還能說什麼,嘆了口氣,將她拉入懷裏。
“好了,不許有下次,這次我可是真的生氣了。”
“萬一你出了事,我回去怎麼跟爸媽交代。”
好好安慰了唐詩妍,讓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吳壞這才把崔斌喊來,安排了一下工作上的事。
唐氏的幾個重要人物,都已經陸續到了北方,接下來的工作,已經可以正式進行了。
安排好一切,吳壞一個人離開了酒店。
北方的水,已經越來越渾,很多人都漸漸浮出了水面。但動作還是不夠大,還要加快腳步,讓越來越多的人浮出來,不光是地下圈子,還有地上圈子。
尤其是,武門的人!
跟白俊峯約了見面的地點,吳壞早早就到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在吳壞對面坐下,戴着帽子。
“老闆,來碗牛肉麪。”
“好嘞!”
吳壞擡起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白俊峯頓時一怔。
他還以爲,這麼久沒見面,吳壞看到他會很高興呢,怎麼是這個表情,出事了嗎?
“出……出啥事了?”
“你嫂子,今天差點被人殺了。”
一句話,讓白俊峯的心,頓時揪了起來:“臥槽!誰他媽乾的,敢動我嫂子!”
“活傷了吧!”
此時的白俊峯,哪裏有北方地下王者的冷峻,完全是一副吊兒郎當,又有些憤怒的模樣。
“左家!”
吳壞冷冷道。
聞言,白俊峯又罵罵咧咧起來:“幹!老子現在就去弄死左家!”
“我都還沒見過嫂子,他們居然要弄死我嫂子!”
“算了,現在還不是你暴露的時候。”
吳壞搖了搖頭,要對付左家,根本不急這一時。
而且現在動手,太打草驚蛇了。滅一個左家,不是難事,但如果只是單純地要他們死,那這毫無意義。
既然是棋子,就要發揮棋子的作用,每一顆棋子,都要物盡其用,這纔是棋手的厲害之處。
“最近那幾個豪門家族,有沒有什麼動靜?”
“暫時沒有,除了蕭家,其他的都很正常。”
白俊峯說道:“不過你們家老頭兒,暗中有些動作,他好像在查什麼事情……”
在情報探查這個領域,白俊峯算是一絕,恐怕連王管家都比不過他。尤其是這北方的情報網,白俊峯已經經營許久,北方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他查到什麼了?”
吳壞微微眯起眼睛。
白俊峯壓低聲音道:“不過他查的那個時間點,有些蹊蹺。正好是他結婚,也是你剛出生的那一年……”
那一年,吳天雄拋棄吳壞的生母,和同爲豪門家族的霍家之女結爲夫婦。那一年,也是吳壞出生的時候。
吳壞一直都不明白,從母親口中得知,吳天雄一直都很愛她,可爲什麼,會這麼狠心將她拋棄?
而且母親臨終前,吳天雄還來見了她最後一面,兩個人相擁而泣,吳天雄哭得很是傷心。
吳壞看得出來,那不是裝的。
母親被吳天雄拋棄,這麼多年一直辛苦地將他這個獨子拉扯大,吃了不少苦頭。可這一生,母親都沒有怪過這個負心漢一句。
吳壞,真的不明白。
“二十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這就像是一個謎,隨着母親的過世,吳壞一直都沒弄明白。
當年,是不是真的出過什麼事,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隱情……
“大哥,這是你的家事,其實我是不好過問的。”
白俊峯沉默了幾秒,爲難地說道:“但當年發生的事情,恐怕真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內情。如果你真的要報仇,當兄弟的,沒有二話,我幫你去做。畢竟弒父這種事,你還是……不要親手去做……”
古往今來,弒父這種事,不管因爲什麼原因,都是大逆不道!
他不想吳壞背上這麼大的罵名。
“只要你一句話,我不管吳天雄是誰,有多高的地位,我都不會有半點退縮。但我就怕……殺錯了人,到時候你會後悔,所以,我們還是慎重一點的好……”
這種話,除了白俊峯和宋義,沒有人敢在吳壞面前說。
也只有生死兄弟,不會有太多顧忌。
此時,老闆端來兩碗牛肉麪,白俊峯吃了兩口。
“別想太多,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如果真的需要我動手,我絕對沒有二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去做什麼。”
吳壞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有的時候,真的很懷念我們在北境的那些日子,不用考慮那麼多事情,只管保家衛國。但是現在,我們都離開了……”
白俊峯笑了兩聲。
“你有了家庭,有了漂亮媳婦,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很多事,你都得小心翼翼地去做,像我們這種經歷過生死的人,能夠深切體會到,沒有什麼,比家庭更重要。我更希望,大哥能幸福,這就夠了。”
他似乎在提醒吳壞什麼,但更多的,是關心。
一碗牛肉麪,很快就進了肚子,白俊峯毫無形象地擦了擦嘴,壓低帽檐,直接起身。
“左家我會盯着的,還有吳家那幾個大家族,我都會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什麼情況,我會立刻通知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人羣裏。
吳壞依舊坐在那兒,看着桌上已經成坨的牛肉麪,思緒一下子飄回到從前。
那些記憶,有他和他母親的,也有他和吳天雄的,更有他在戰場上,和兄弟們浴血奮戰的難忘回憶。
人這漫長的一生,到底在追求什麼?
白俊峯的話,一直在吳壞耳邊迴盪。也許正如小白說的那樣,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有些事,不必有太多的執念。
當下的幸福,纔是最重要的。
似乎……心裏釋然了許多。
吳壞端起那碗牛肉麪,大口喫完,丟下一沓錢,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