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閣裏。
王管家，李豐華，宋義，還有白俊峯和二狗他們，此刻全都聚在了一起。
大家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計劃已經開始了，他應該……已經被注射病毒了。”
白俊峯垂着頭，語氣有些難過。
衆人一陣沉默，二狗等人，眼睛皆是有些發紅。
被注射病毒意味着什麼，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這世上唯一能夠解毒的人，就是吳子算，可吳子算早就已經死了。
這意味着，吳壞只要被注射病毒，這輩子都沒有解毒的希望。
“大家都振作點，吳先生犧牲自己，就是爲了給我們拖延時間，我們誰都不要辜負了他。”
李豐華安慰着大家：“要徹底扳倒秦剛，殺了他和他兒子，根本不夠，他的殘餘勢力，會瘋狂地報復所有人。我們只有蒐集一些可以徹底瓦解秦剛勢力的證據，在選舉之前，把這些證據交上去。”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多拖一天，吳先生就會承受一天的痛苦。”
大家都明白，他們恨不得現在就收集好所有的證據，去把吳壞救出來。
“開始吧。”
白俊峯聲音有些哽咽，點了點頭。
李豐華看着王管家，也衝他點點頭。
王管家轉過身，看着整個情報網的中堅力量。
這些人，全都是他們這個情報網裏面，最出色的情報人員，現在全都被召集了回來。
“接下來，我們要蒐集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情報。”
王管家看着他們，深吸了一口氣：“一旦我們的情報網絡被察覺到，我們很可能會被安上間諜的罪名，因爲我們要調查的人，是秦剛！”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凝重，甚至是害怕。
秦剛是什麼身份，只要是個華國人，都知道。
他們現在要調查秦剛，無異於是在虎林裏面，跟老虎玩捉迷藏，一旦被老虎發現，死無葬身之地！
“我唯一能夠承諾你們的，就是在情報網被秦剛發覺的那一刻，送你們出國，讓你們在國外的生活，衣食無憂。”
王管家紅着眼睛道：“在那之前，我希望大家盡心盡力，不管是爲了義，還是爲了利，我希望諸位能幫助我們，救出吳先生！”
“拜託了！”
說完，他對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拜託了！”
白俊峯和宋義，還有二狗他們，齊齊給那些情報人員，彎下了自己從來沒有彎過的腰。
“我們是爲了義，但不光是爲了義，也爲了正義！”
一羣情報人員，從來沒有這麼臨危受命過。
他們同樣是最底層的人，甚至是見不得光的情報販子，可如果不是吳壞識人用人，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工地裏面搬磚。
“吳先生是忠義之士，更對我們有知遇之恩。”
“吳先生現在有難，不戰鬥到最後一刻，我們絕不臨陣脫逃！”
“大家打起精神！咱們今天就幹一件大事，把秦剛拉下馬！讓我們每個人的名字，載入史冊！”
無一人後悔，更無一人退縮。
一個義字，只爲了吳壞！
而正義之事，當可拋頭顱，灑熱血！
王管家拿過來一疊資料，分別發給白俊峯和二狗他們。
“這些全是大人物，都跟秦剛有關係，是秦剛勢力的中堅力量。”
王管家道：“我們要分成兩路，我這邊做大數據分析，而你們，要去收集這些大人物的犯罪證據，包括他們收黑錢的確鑿證據。”
“諸位，咱們半個月之後見！”
說完，行江湖禮，每個人的臉上，皆是視死如歸。
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掉腦袋的事，但此刻，沒有人膽怯。
他們的英雄，現在還在牢裏，不知道被秦剛怎樣折磨。
他們哪敢膽怯，他們不應該膽怯！
宋義和白俊峯，親自把二狗他們送上車。
“教官，我們是你最好的學生麼？”
車子開動前，二狗突然搖下車窗，一臉認真地看着宋義。
“是。”
宋義微笑地看着車上每個人：“你們是我最好的學生，最有種的男人。”
“都給我活着回來，不然扔海里餵魚，我可沒那功夫埋你們。”
幾個人笑了笑，衝宋義豎着中指，開車離去。
“只是，我們是去抵禦外敵，可現在，卻是要對付自己人，不知道是不是諷刺呢。”
白俊峯站在那兒，面無表情道：“如果計劃失敗了，我們怎麼辦？”
計劃失敗，就意味着秦剛發現了一切，知道了解藥是假的。
而吳壞還在秦剛手上，百分之百會被秦剛處死！
“如果失敗……”
宋義彎着眉頭，吸了口氣：“那就救人！不惜一切代價救人！”
“大不了，我們全都出國，永遠……不再回來！”
要離開這片他們用生命守護過的土地，沒有人比他們更難過，更捨不得。
可真到了那一步，他們也別無選擇。
到了國外，等幾十年之後，也許他們來了，還有機會再重回國土。
宋義轉頭，看着白俊峯，發現他背對着自己，身子在顫抖。
空氣中，似乎還有啜泣的聲音。
宋義愣了愣，伸手拍着白俊峯的肩膀，“別這樣。”
啜泣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白俊峯一把甩開宋義的手，轉過身來，眼睛早已經通紅。
從來沒流過淚的他，此刻已是淚眼模糊。
“我們也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白俊峯吼道：“我們不是機器！我們爲了信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顧，我們犧牲了那麼多兄弟，誰都沒有後悔過！”
“可現在，誰來爲我們主持公道？誰會站在背後，替我們撐腰？”
他一把揪住宋義的衣領，滿臉都是悲憤：“他還這麼年輕！他還這麼年輕啊！”
“我們是戰士。”
宋義紅着眼睛，“戰士不需要公道，戰士從穿上那身衣服，扛起那把槍的時候，就註定要背靠光明，面向黑暗。”
“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宋義可以犧牲，你白俊峯可以犧牲，身爲我們的大哥，他吳壞，同樣也能夠犧牲。”
“我們註定要在黑暗裏面摸索，如果不幸倒在黑暗裏，我們就跟那些犧牲的兄弟一樣，成爲後來者的指引。”
“否則，我們憑什麼被稱爲戰士？”
黑暗裏。
吳壞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疼得昏死過去了。
病毒已經進入到了擴散期，再過一天，就會進入爆發期。
那個時候，將會是他生不如死的時候。
他蜷縮在冰冷的石牀上，渾身發抖，每一個毛孔都好像被針刺一般。
這種感覺，比嚴刑拷打，比任何酷刑，還要讓人難以承受。
可吳壞，生是沒有哼出一聲來，他只有不停地催眠自己，減少疼痛感，可即使是這樣，也並沒有讓他好受多少。
他甚至不敢，再去思念家人，越是情感薄弱，越是會讓他的意志鬆垮。
他手裏攥着那顆藥丸，強迫自己不要吞下去，這種蠻橫的意志，沒有經歷過幾十次的拷打，是根本磨鍊不出來的。
“等老子出去，一個一個，乾死你們！”
“哈哈哈……”
他大笑着，仍然還在催眠自己。
那笑聲，越來越大，幾乎穿透了牢房，讓守在外面的那兩個人，汗毛都直豎起來。
“他、他真的是人嗎？”
那兩個人，對視着，眼裏流露出來的，是深深的膽寒。
他們從來沒見過意志這麼堅強的人，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們沒有經歷過那種病毒的折磨，但他們很清楚，以往秦剛用來對付刺客的手段，就是抽取自己的血液，注射進刺客體內。
從來沒有人，能熬得過這種病毒的折磨，在病毒進入爆發期的第一天，就會被活活疼死。
尤其是那死狀，他們現在想想都覺得可怕。
“戰神不愧是戰神。”
其中一人，忍不住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替吳壞惋惜：“可惜了這麼一個英雄，他爲這個國度，做出了這麼多貢獻，就因爲私仇，現在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你別說了！”
另一個人，被他的話嚇得臉都白了，連忙低聲喝道：“你找死啊！”
“要是被其他人聽到，傳到大先生那裏，你跟我都活不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