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劉毅與馮亞金長談過一次之後，沈躍發現公司裏面好像又安靜下來，
陸朋帶着周娜一去不復回，已經出去了一個多月，除了每週有兩三筆打了折扣的加盟款匯到公司的賬戶，整個人好像已經在公司消失了似的，完全沒有存在感，
而幾個業務部門也還是按照之前敲定的方案，持續跟合夥人溝通，催促他們註冊公司租門店，然後運營部和市場部跟進，把做好的方案發給他們，
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事了。
現在這幾個業務部門，除了商學院之外，其他部門都已經滿員，人是招來了，卻沒多少事情可以做，沈躍頓時有些迷了。
這陸朋該不會一門心思去招商，其他都不管不顧了吧，這可跟他想的有點不一樣。
沈躍坐在椅子上，看着最新的公司花名冊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看了一圈，表面上看，這幾個部門的人都還比較正常，客服要麼在解答電話，要麼在敲打鍵盤，應該是和客戶溝通，市場的也對着電腦忙個不停，運營的也差不多，
只是，有時候不是有事情可以做就行了的，所有不能出成果的工作都是無用功，
那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話，在現代企業裏面根本就不適用，公司裏面，只論功勞，不論苦勞，
在沈躍看來，現在公司的情況就是這樣。
站在門口長出一口氣，沈躍眉頭緊皺，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董事長辦公室，想着要不要去跟馮老闆談一談。
這時楊勇轉着脖子走了出來，一看他站在走廊上，便笑道，“沈總，怎麼啦？”
沈躍回過頭，笑了笑說道，“沒事，就出來透口氣。”
“哦，”楊勇應了一聲，隨後揚了揚手裏的煙，“不忙的話就抽支菸吧。”
“行啊，”沈躍一笑，轉身進了自己辦公室。
楊勇跟着走了進來，抽出一支菸丟給他，然後拉開椅子坐下，叼起煙點燃，吐出一口煙霧，說道，“每天就幹這些工作，感覺沒什麼進展啊？”
沈躍點燃煙，看了他一眼，說道，“現在什麼情況？”
楊勇眉頭微皺，抓了抓腦袋，說道，“註冊公司都基本上完成了，包括新籤的合夥人，總共將近兩百號人，租門店的少一些，只有不到一半，至於招人的，卻只有四五個，”
頓了頓又說道，“連生意都沒有，招了人也白招，”
說着身體前傾，手掌輕輕拍了拍桌子，“就招了人的那幾個，他們是最着急的，聽公司安排，把門店租了，人也招了，可是沒有業務，這一天天的開支，嚇死人！”
沈躍眉頭緊皺，默默抽了兩口煙，隨後看着他說道，“你不是做了同城配送方案嗎，沒用？”
楊勇咂了一下嘴，擺着頭說道，“我倒是做了方案，也跟他們說了要怎麼去談業務，比如說什麼超市啊，連鎖蛋糕店啊，還有一些大型批發市場，這些業務其實都可以接，他們也去談了，但是我們是個新牌子，連最基本的訂單管理系統都沒有，人家不相信啊！我這幾天真是被他們罵死。”
沈躍舔舔嘴脣，也感覺非常棘手，
做生意最難的就是第一步，沒有人脈，沒有資金，就很難起步，這些合夥人本來想的是，加盟公司之後，能從總公司這裏得到一些配送資源，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自己去找業務，有怨氣也很正常。
楊勇搖搖頭，陰沉着臉色說道，“也談過，用不了，我們APP的後臺沒有批量訂單業務，而散單的價格一單隻有十幾塊錢，人家拉一車的貨你才收十幾塊，那不是要賠死？所以根本就沒法做。”
沈躍看着他，問道，“這個問題有沒有跟陸總和馮董說過？”
“怎麼沒說？”楊勇腦袋直搖，掰着手指說道，“跟陸朋說，陸朋說知道了，跟老馮說，老馮就說會安排研發部去開發，但是什麼時候能做好，他也沒說，問題是時間不等人啊！”
沈躍抓抓腦袋，想了想說道，“慢慢來吧，就算這個問題解決了，也不一定能拉到業務，所以也別太着急，大家一起想辦法，看看怎麼能打開局面。”
“嗯，”楊勇沉着臉點點頭，
頓了幾秒，他擡起頭看着沈躍，壓低聲音說道，“老沈，我有點擔心。”
沈躍眉頭一擡，“擔心什麼？”
“這公司到底能不能搞成？”楊勇看了一眼外面，又說道，“三個老闆眼睛只盯着招商，對運營完全不重視，之前又催着合夥人註冊公司租門店，完了又沒有業務，我怕啊，等那些合夥人把賺的一點提成都虧了，會找公司麻煩，”
說完看了看沈躍，又加了一句，“別以爲這種事不可能發生，他們就算能拿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提成，但店租要錢吧，買設備開人工要錢吧，那點錢能頂得了幾天？”
沈躍抹了一把額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勇說的話他當然明白，甚至比楊勇要更早明白，如果公司能讓合夥人賺錢，那不管你怎麼對待他們，都好說，可要是讓他們賺不了錢，甚至賠錢，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別提什麼合同不合同的，那玩意兒在羣體事件面前，比廢紙強不到哪裏去，更何況那合同還不一定合理。
但是在公司裏面能做主的，只有三位老闆，
嗯，劉毅和馮亞金換股的事情，還沒人知道，公司裏依然認爲他們三個還是一夥的，
老闆的意志就是公司的意志，其他所有人的意見都只是外因，起不了決定作用。
想要有所改變，只能靠去跟老闆磨，慢慢做他們的工作，看看能不能扭轉他們的思維。
就在沈躍感覺頭大的時候，突然看見劉毅甩開膀子大步流星地從門口走過，
沈躍不禁一驚，難道又出事了？
想到這裏，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門外，腦袋也隨之移動，
楊勇看見他的動作，也轉頭往外面看去。
當劉毅再出現在視野裏時，沈躍發現，這回好像跟上次不太一樣。
雖然都是大步流星，但上次是氣勢洶洶的推門而入，而這一次，卻好像有點像揚眉吐氣似的昂首挺胸，
只見他一手插兜，一手輕輕敲門，等了幾秒，才輕輕推門進去。
兩人相視一眼，都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