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大笑了兩聲,徑直上了飛機,隨便選了個位置坐下翹起二郎腿,然後掏出蛤蟆鏡戴上,不再說話。
史密斯雖然不服氣,但也沒辦法說什麼。
他轉身背對着飛機,看着陸戰隊員們建立警戒線、收拾攤開在田裏的降落傘和其他瑣碎的物件。
看起來臭鼬工廠的工程師們給特殊的乘客製造了一個彷彿副油箱一樣的保護殼,就是不知道這玩意到底塞在黑鳥的哪個部分。
也許是把相機艙給拆了?
史密斯強迫自己思考這些,這樣纔不會和那個叫蘭斯洛特的傢伙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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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馬管不了美軍在幹嘛。
支奴幹飛走了之後,他履行了承諾,跟美加子對打了幾十個回合,打得汗流浹背。
打完之後美加子很有她風格的往地上一趟擺個大字型:“和馬你好強啊,完全不是對手。”
和馬:“拜託,這可是在戶外,你這麼往地上躺不髒嗎?”
“反正待會回去肯定要洗澡換衣服,無所謂啦。”美加子擺了擺手,“而且衣服也是旅館的,旅館會負責洗,完全不用擔心嘛。”
“你啊,什麼時候纔能有點妙齡少女的樣子。”和馬說着搖搖頭,在美加子旁邊的草地上坐下,擡頭看着湛藍的天空。
美加子看了眼和馬,忽然說:“這一次,我本來以爲一個殺人案頂天了,沒想到這又是什麼霍亂又是自衛隊又是美軍的,陣仗看起來比上次還大。”
美加子話音剛落,和馬背後就傳來晴琉的聲音:“我那次也有直升機啊,還是武裝直升機呢,眼鏡蛇耶。”
和馬:“哎呀這有什麼好掙的,你幹嘛跟美加子一般見識啊。”
美加子:“好過分!我怎麼了?我也是上智大學的高材生耶,老家的鎮長還寫了俳句送給我耶!而且現在我也懂西方81演習和福克蘭羣島緊張局勢了,我的見識不算少了好嗎!”
“是是,不少不少。”和馬敷衍了幾句。
美加子撅起嘴,看起來對這個充滿敷衍的答案不太滿意。
但是她馬上就釋懷了,躺在地上懶洋洋的伸着懶腰:“罷了罷了,沒見識就沒見識,一直沒心沒肺的傻樂也挺不錯的。
“那種轟轟烈烈的事情,就交給和馬你來弄了。
“我只要像這樣,時不時流一身汗之後,躺着曬曬太陽就夠了。”
晴琉冷不丁問道:“這樣不會長膘嗎?”
美加子不爲所動:“所以纔要時不時流汗啊。只要把卡路里燃燒掉,就不用擔心長膘了。倒是晴琉琉你啊,以後應該少運動,多在家裏貓着,養點膘……”
“要你管!”
和馬根據晴琉這惡狠狠的語調,腦補出了晴琉說這話時翻白眼的樣子。
這時候空中又傳來引擎聲,聽着又是直升機。
和馬聽到聲音之後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聲音上,還把腦袋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經過強化的聽力立刻發揮了作用。
這引擎聲正在往這邊來。
說不定是之前離開的支奴幹直升機。
下一刻,看起來酷似一節飛在天上的火車車廂的雙旋翼直升機呼嘯着從旅館上空掠過。
雙旋翼掀起的狂風抽打着和馬的臉頰。
和剛剛離開時不同,這一次支奴幹那“飛行車廂”下面還用大號網兜兜了一堆東西,看起來像是降落傘和不知名器物的碎片。
和馬更看不懂美國人在幹嘛了。
一大早出動支奴幹吊裝垃圾?
和馬這樣想的同時,支奴幹輕輕側過機身開始轉向——直升機轉向都是像這樣擺動機身,讓旋翼給側面一個分力,從而把飛機推離原來的飛行路線。
正因爲飛機側過了機身,和馬靠着自己經過強化的視覺看清楚了機上每個舷窗後面的面孔。
和馬清楚的看見飛機上不僅僅有荷槍實彈的美國海軍陸戰隊,還有沒穿軍裝的傢伙,以及戴着蛤蟆鏡穿着飛行員夾克、活脫脫從《壯志凌雲》片場跑出來的傢伙。
和馬死死盯住戴蛤蟆鏡的那個傢伙。
不管理性還是感性,都告訴他“那傢伙”是個厲害的角色。
穿越一年多,和馬對“厲害的角色”的判斷標準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剛穿越的時候和馬還覺得錦山平太就是個厲害的角色,現在他時不時就會讓錦山平太去跑個腿辦個事啥的。
對現在的和馬來說,“厲害的角色”特指特工山田那種程度的傢伙。
KGB的超級戰士,給和馬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回想起跟“山田”的最終對決,和馬不得不在心裏祈禱,祈禱支奴幹上的那個不是美國的超級戰士。
支奴幹降落之後,蘭斯洛特拎着那個大文件箱直奔日本陸上自衛隊建立的臨時實驗室帳篷。
看來蘭斯洛特一早就知道採集的細菌樣本被放在哪一頂帳篷裏。
史密斯一邊在通訊頻道里下令要給蘭斯洛特開綠燈,一邊緊趕慢趕的追着蘭斯洛特的腳步。
就在實驗室帳篷的氣閘門外,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攔住了蘭斯洛特。
“這位先生,”那白大褂聲音不大卻非常堅決的說道,“進入實驗室需要進行全身消毒並且穿上防護服,你們不能這樣就進去。這不但會害死你們,還有可能導致瘟疫進一步爆發。”
蘭斯洛特略一思考,就點頭用日語說道:“您說得對,我這就去換防護服,做全身消毒。”
那白大褂日本人鞠躬道:“感謝您的理解。”
蘭斯洛特:“不客氣,我應該做的。換防護服該在哪裏換?”
本來跟在後面的史密斯立刻上前一步:“這個我帶您去就可以了,就在旁邊。”
片刻之後,蘭斯洛特、史密斯和李都穿好了防護服,正在做最後的消毒。
此時周圍機器的運轉聲十分巨大,三人只能靠吶喊來溝通。
史密斯對蘭斯洛特嚷道:“我其實還是不太明白,那個細菌是日本戰敗之前研製的,殺傷力和現在我們美國掌握的生物武器根本不是一個量級,哪裏值得全世界排行前二誰也不服誰的兩個情報機關捉對廝殺?”
蘭斯洛特一臉懷疑的看着史密斯:“KGB倒也罷了,摩薩德插手這事情了?”
“什麼?摩薩德?爲什麼會跑出來摩薩德?”史密斯一臉懵逼,甚至暫時忘記了自己的疑惑。
蘭斯洛特反問:“你剛剛不是說了世界前二的情報機關捉對廝殺嗎?那不就是摩薩德和KGB嗎?”
史密斯:“這……難道在您眼中,我們CIA連前二都進不去嗎?”
“當然進不去,你看最近我們各種失敗。
“比如不久前的伊朗*****,情報分析課甚至完全錯判了情況,他們可是一直認爲巴列維不會被推翻,結果被現實狠狠的打臉了。
“之後三角洲的人質營救行動也完蛋了,雖然三角洲的失敗主要是因爲參加行動的直升機分別是從陸軍和海軍中抽調,協調出了問題,但是還是有很多人把鍋扣在CIA頭上。
“這樣的我們,哪裏能排得進前二?”
史密斯被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因爲蘭斯洛特這次說的都是大實話,最近CIA的失敗是有點多,所以纔不遺餘力的在阿富汗訓練游擊隊,給蘇聯人上眼藥。
但是,史密斯其實並不想討論CIA在異世界諜報機關中的排名。
他想問的是爲什麼昨天通訊裏那個啥都不在乎的共濟會——也可能是別的什麼用全視之眼做標誌的祕密結社——會對一種已經過時了的細菌武器感興趣,以至於大費周章空降了一個押運員過來。
史密斯想來想去還是不懂,所以只能問了。
蘭斯洛特嘆了口氣:“既然你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我就給你一點小提示好了: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細菌被封在地下基地那麼久,培養皿裏的東西早就化成灰一點不剩了。
“就算‘冷藏’這些細菌,二戰的時候日本的製冷技術也非常的糟糕,以至於只有大和號這樣的軍艦上纔有冷櫃,能做冰激凌和汽水。以他們的技術根本不可能讓冷櫃運轉那麼多年不出問題。
“何況基地早就沒有電力了。
“所以,那些細菌還活着這件事本身,就很不同尋常。我這麼說你明白了?”
史密斯皺眉——好像,有道理啊。
這時候蘭斯洛特已經穿好防護服,他率先走到消毒噴頭下,擰開水閥開始外部消毒程序。
之後又折騰了好一會兒,蘭斯洛特領着史密斯和李進了實驗室帳篷。
“我看看,樣本樣本……在這呢。”蘭斯洛特說着打開手裏的大文件箱。
箱子開啓後史密斯才發現那箱子根本就是個小冰箱,可能是靠電池供電。
蘭斯洛特開啓箱子的時候,箱子內部的指示燈還是紅色,應該沒在工作。
不過吸引史密斯目光的,是箱子內襯上那紅色的圖案——兩條互相咬着尾巴的噬身之蛇,環繞着大衛之星。
這圖案一看就非常的不科學,充滿了神祕學的氛圍。
史密斯狐疑的擡起頭,發現蘭斯洛特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這是我的個人喜好啦。”蘭斯洛特笑道,“很酷吧。”
史密斯皮笑肉不笑,點頭道:“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