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飛行員。
——應該不會這麼巧,那個被喚醒的特工就是這個飛行員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
“現在情況有變,軍士。”蘭斯洛特擺出嚴肅的表情,“我命令你從你的飛機上下來。”
“可是……”
“我會駕駛美軍列裝的所有類型的載具,包括太空船,放心好了。”
飛行員正要回話,突然停下來,顯然是耳機裏面傳來了新的命令。
“是,我明白了。”結束通訊之後,飛行員看了眼蘭斯洛特,摘下耳機掛到儀表盤上,麻溜的解開安全帶。
短短十幾秒後,蘭斯洛特坐上了駕駛員席,把左手上鎖着箱子的手銬打開,重新鎖到副駕駛席上。
蘭斯洛特戴上還帶着上一位飛行員體溫的耳機:“呃……我的無線電呼號是啥來着?”
“騎士74,早上好,鷹眼完畢。”應該是來自附近空中執勤的AWACS機的通訊迴應道。
“騎士74,收到。我現在起飛,目的地橫須賀,完畢。”
“目的地橫須賀,鷹眼瞭解,完畢。”
蘭斯洛特通訊的同時,提升發動機輸出功率,同時調整槳距,讓支奴幹獲得最強的起飛昇力。
醜陋的飛行車廂緩緩離開地面。
蘭斯洛特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沒系安全帶。
問題不大。
直升機呼嘯的掠過這個並不大的溫泉街,掠過半山腰那間溫泉旅館,直奔東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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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馬這邊,他聽着廣播裏播放的那迷之內容,看着天上呼嘯而過的支奴幹,皺着眉頭試圖弄明白髮生了什麼。
首先這個廣播,感覺……有點像潛伏特工的啓動詞啊,上輩子和馬在漫威的漫畫《冬兵》系列裏看過這種啓動方法,還在《使命召喚黑色行動》的某一代作品中以第一視角體驗了一回。
村裏有人在啓動潛伏特工?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說明村裏還潛入了一個蘇聯特工。
因爲這種山溝裏村莊的廣播系統都很落後的,說不定還是戰前的老設備,這些玩意根本不存在遠程操控的可能,幹出這種事的傢伙現在必定在村公所的廣播室裏。
但是細菌感染事件發生後,這個溫泉街就被封鎖了,昨天和馬在屋頂跟晴琉一起看着縣警被自衛隊攔在距離溫泉街幾公里外的地方。
縣警都進不來,陌生的外地人更進不來了。
難道……蘇聯特工早就潛伏進來了?現在爲了應對這個局面,啓動另一個潛伏特工來幫忙?
可是,這樣他自己不就暴露了嗎?到頭來還是一個特工啊?
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肯定不會被發現。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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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身先士卒衝進了播音室。
搭檔李緊跟在他身後,兩人打了一個標準的室內作戰時間差。
然而播音室裏空無一人。
李一腳踹開播音室附帶的雜物間,快速的把裏面搜了一遍:“沒人。”
史密斯按下播音控制檯上的停止鍵,把錄音帶彈了出來:“放的是錄音。”
他轉過身:“把今天在村公所露過面的人都喊來!集中到大會議室。”
“這就去辦。”李乾脆回答。
幾分鐘後,溫泉街旅遊促進會工作人員和村公所工作人員共十五人被集中到了大會議室。
“全都到齊了嗎?”史密斯問。
李:“還有個老太太,是村長兼旅遊促進會會長向井瑛太的媽媽,老太太這兩天一直在村公所照顧兒子,你也見過的。”
史密斯點點頭:“嗯,我們不等了,先開始吧。你們每個人報告一下自己剛剛在什麼地方,有誰能爲你們作證!”
話音剛落,史密斯的耳機裏就傳來急促的呼叫:“緊急呼叫,鷹眼的雷達丟失了騎士74,重複,鷹眼的雷達丟失了騎士74,最後座標如下……”
史密斯咋舌:“厚禮謝特。”
突然,他一個激靈。
“李!去找那個老太太!”
李還有些茫然:“哪個老太太?”
“那個叫向井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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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洛特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厚重碎片,摸了摸腦門上的洞。
子彈應該是被卡在了頭骨上,這一次他完全是撿回了一條命。
他的腦袋現在就像是連續一個月沒睡覺一樣,抽風一樣的疼痛不已。
蘭斯洛特從飛機殘骸裏拽出小型急救盒,拔出擠壓式嗎啡注射器,咬掉封蓋,正要注射,卻突然想起來好像沒有教過頭部中彈該把嗎啡扎哪兒。
畢竟頭部中彈一般就死了,沒有用嗎啡的必要了,所以訓練裏也就沒有教。
想了想,蘭斯洛特把嗎啡紮在左肩膀上——這本來左半身受傷時的處置方式。
應該是心理作用,嗎啡注射之後,蘭斯洛特立刻就覺得疼痛減弱了。
蘭斯洛特當然有防備敵人趁亂潛入支奴幹,他自己就喜歡幹這樣的事情,沒理由不防着別人這樣做。
但是看到對手是個老太婆的時候,他還是愣了一下,結果就被打中了腦殼。
像這樣的對決,一瞬間的愣神就能分出勝負。
可惜對面看到腦殼中槍就沒上來補槍,不然特工蘭斯洛特的光輝一生就得在這裏畫上休止符了。
嗎啡開始生效,疼痛真的開始消退了。
蘭斯洛特決定先來一根菸壓壓驚,可以的話再開瓶啤酒,慶祝一下自己十年來的首次任務失敗。
他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根完全壓扁了的香菸,叼在嘴上,再摸出火柴——自從他的ZIPO打火機在槍戰中被打漏油然後又被點燃燒光了他的鬍子後,他就和那些老牌特工一樣用火柴了。
剛點上煙,不遠處在燃燒的直升機殘骸上忽然脫落了一大塊,發出了好大的聲音。
蘭斯洛特嚇一跳,盯着直升機殘骸看了好幾秒,決定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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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墜機點三公里的路邊車站。
日本有很多這種開給偏遠鄉村的車站,孤零零的佇立在沒有人煙的曠野裏,一天可能就早晚兩班車經過。
爲了方便等車人,這種車站往往會配一個小休息室和一部投幣式的公用電話,如果是靠近東京之類的大城市,可能還會配備有無人售貨機。
向井老太太把剛剛乾掉的等車人拖進小屋後的陰影,換上了那人的衣服。
然後他輕輕一抹臉,面容就發生了改變,竟然和剛剛死掉的倒黴蛋一模一樣。
他從錢包裏掏出硬幣扔進公用電話,然後撥通了記憶中的號碼。
“喂,是我。”電話接通之後,他用老太太的聲音說道,“貨物我回收了。沒有任何人通知我桐生和馬身邊那個女人是特麼的玉藻前。昨天我以爲她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所以沒識破我的僞裝,但是今天美國人就派了取貨的人來,我覺得我已經暴露了。”
說話的同時,他看了眼那個有生化污染標誌的箱子,老實說拎着這個箱子跑路太不方便了,除非有車來接。
如果抽取的記憶沒錯,車的問題應該馬上就能解決。
“我繼續逃亡了,等安全了再和你們聯絡,完畢。”說完他直接把電話掛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一百二十年前被範海辛逮個正着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狼狽過。
神祕衰退什麼的,真是太討厭了,堂堂吸血鬼居然淪落到爲蘇維埃打工。
不過也多虧了神祕衰退,他獲得了可以行走在陽光之下的權力,也不再怕流動的水。
他還挺喜歡日光浴的。
不過大蒜和十字架還是敬謝不敏。
正想着,視野盡頭出現了巴士的輪廓。
憑着剛剛吸血的時候一併抽取到的記憶,他知道那就是他等的巴士。
當了三年的老太婆,是時候好好享受下生活了。
他把一件外套扔到搶來的箱子上,擋住了生化污染的綠色標誌。
三年前,KGB不知道從哪裏獲得了情報,說美泉神社附近有舊日本的祕密研究基地,所以派遣精於抽取記憶和扮演他人的他前往調查。
他到了溫泉街一眼就看出來向井瑛太有問題,推測是被殘留的某種執念附身了。
沒想到他向上報告後,得到的指令就是扮演向井瑛太的母親,觀察向井瑛太的行動。
那幫人類的教授們,似乎對這種死掉了還能殘留一部分意志影響生者的現象十分的感興趣。
至於生物武器,那只是附帶。
實際上三年來盧比揚卡從來沒有要他弄哪怕一點生物武器的樣本送到莫斯科去。
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件,說不定盧比揚卡的高級情報官們壓根就不會想起來這還有個生物武器。
不管怎麼說,遠離了可能還擁有較爲強大力量的妖狐,生物武器樣本也已經確保,還幹掉了一個美國特工,這次回去大概可以申請去黑海海邊度上幾個月的假了。
巴士到了跟前。
只要那桐生和馬不要突然搞出什麼幺蛾子,這次的事情就順順利利的完結了。
他又回想起昨天見到桐生和馬時的情形。
那個傢伙雖然還是個少年,但是已經散發着和範海辛相似的氣息了。
那個美國特工現在看起來更強一些,但假以時日肯定不是桐生和馬的對手。
自從被範海辛打得狼狽逃出英倫三島後,他就不止一次的感嘆,人類真是個可怕的種族啊。
一兩千年前對於吸血鬼來說他們還只是麪包一樣的存在,現在就已經成了這個世界的主宰。
他的感嘆,被巴士的喇叭聲打斷。
“你到底上不上來啊?”巴士司機皺着眉頭看着他。
“哦,抱歉,抱歉。”他趕忙上了巴士。
一陣液壓關門聲後,巴士的引擎轟鳴,載着他離開。
幾乎同時,直升機引擎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