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在東京教劍道 >042 抽絲剝繭
    “那天剛好也是我入夢之後的第二天,所以渡邊會趴桌睡過去,一點都不奇怪。”

    和馬又一次插嘴:“按你的說法他一週穩定有一天不能睡?這樣的情況還持續了三年?你都幹了什麼啊蠢女人。渡邊沒過勞死,那是他命硬。”

    赤西皺眉:“男人這點根性還是要有的吧?而且我都是選的週六啊,他週日可以睡懶覺的!你看那些上班的男人,不是一個個加班當飯喫?不比這辛苦多了?”

    和馬:“人家加班是因爲公司開工資,還包養老。你給渡邊開工資嗎?你幫他養老嗎?

    “你把人搞得精神萎靡不振,萬一出了問題,將來他無法工作,交不起保險只能當流浪漢,你怎麼辦?”

    日本這邊採取強制性的全民保險,只要有在政府這邊登記住址,甭管收入多少都要交錢,很多日本人之所以不回家選擇當流浪漢,就是因爲收入不穩定,無法負擔這筆錢。

    沒有固定的住址,對政府來說這個人就相當於不存在,自然也就沒辦法來徵收保險金。

    日本很多“流浪漢”其實是有正常工作的,甚至有從事律師這種高收入職業還住集裝箱的——就是不想負擔這筆錢。

    對和馬的質問,赤西無法反駁。

    玉藻出來打圓場:“這個不重要了,渡邊君已經離開了,他再也不用擔憂這些事情了。繼續說,那個下午怎麼了?”

    赤西:“那天我看到渡邊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就想拿件衣服給他蓋一下。畢竟那天天氣還挺冷的。”

    梅雨季,雖然已經是換夏裝的時候,但是雨一下起來風一吹還是會涼颼颼的。

    日本真正熱的也就七八九這三個月。

    “我拿着衣服靠過去的時候,發現他桌上放着水木茂的日本妖怪圖鑑,正好翻到了食夢貘那一頁。”

    和馬:“他已經察覺到了啊……”

    玉藻:“大概是睡夢中的用眼睛‘看’到的形象,模模糊糊的殘留在意識裏。這個渡邊君,大概很快就會在夢中恢復自我。”

    赤西輕輕點頭:“是的。那天我很害怕,擔心渡邊是不是已經發現了我是半妖,所以那天晚上,我打破了三年來定下的規矩,沒有等一週的‘冷卻’結束,就再一次進入了渡邊的夢中。

    “一開始一切都和前一天一樣,沒有任何異常,我很小心的不顯出原型,準備用單純的談話的方式,來套一下渡邊的話。

    “夢中的人非常容易被套話,就跟吃了吐真劑一樣。”

    和馬:“我要糾正你一下,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吐真劑,只有能起到類似效果的東西。另外大家公認最厲害的吐真劑是伏特加。”

    赤西:“誒?是這樣嗎?”

    “當然。如果有吐真劑,日本警察那麼喜歡刑訊逼供然後拿認罪書來起訴,直接上吐真劑不就完了。”

    赤西愣住了:“誒?這……誒?日本警察經常刑訊逼供嗎?”

    和馬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把上輩子的知識給當成這輩子的了,揭露日本刑訊逼供製造的那些冤假錯案的紀錄片,可是90年代後半才逐漸問世啊。

    這個年代的日本警察,至少對外宣傳上還是很文明的。

    和馬一不小心把窗戶紙捅破了。

    還好是在夢裏。

    和馬:“哼,你不知道吧?我可知道得很清楚,因爲我在刑警界、法律界甚至極道里都認識很多人呀。”

    玉藻:“所以,那天你入夢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那天,我準備和渡邊聊一聊——呃,按照你們剛剛的說法,大概是和渡邊的本我聊一聊?總之就是聊一聊。”

    玉藻:“聊一聊,然後呢?”

    赤西深吸一口氣:“然後……渡邊忽然叫出我赤西桑。”

    “在夢裏,我一直讓他叫我楓的。”

    和馬:“你們原來連互相稱呼名字的關係都不是嗎?”

    “已經是了!”赤西急得吼出來,然後聲音又驟然低下去,變得彷彿嗚咽,“已經……是了,被叫名字那天我好開心……”

    和馬:“哪一天?大學還是高中?女生都喜歡摳細節,這麼重要的日子,一定會記住具體日期的!”

    當然美加子例外。猴子是不會在意細節的。

    赤西:“大學時代,1980年的4月17日。”

    玉藻:“你說謊!證據就是,到現在你都沒有說過渡邊的名字!在睡夢中本我會越過自我的禁錮展現出來,你現在完全不叫他的名字,是因爲你的本我很清楚,你們沒到那個階段!”

    赤西發出痛苦的悲鳴,彷彿玉藻的話直接化作了擲筆投槍,扎進她的心口。

    和馬產生這個想法的剎那,夢境就發生了變化,巨大的朗基奴斯槍從天外飛來,直奔赤西的胸口。

    一看這場景,和馬就知道這是自己乾的,於是他化作紫色巨人,一把接住朗基奴斯槍,讓赤西免於被刺穿的下場。

    玉藻長舒一口氣:“幸虧你反應快。小心點,這是夢,你是我們三個中最強的,你的思想隨時會具現化。”

    和馬也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然後他發現流的是LCL——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赤西一臉驚魂未定:“這……這就是人類的力量嗎?我還以爲妖怪是更強大的一方呢。”

    “曾經,妖怪是更強大的一方。”玉藻說,語氣裏一點懷念都沒有,“行啦,你繼續吧。當時在夢裏,渡邊做了什麼?”

    赤西沉默了幾秒,嘆氣道:“夢裏,我一直讓他喊我楓,我認爲持之以恆的話,應該就能影響到現實了。但是渡邊忽然叫我赤西——這次是真的了!不要再用那個可怕的槍扎我!”

    和馬看了眼手裏的朗基奴斯槍,嗯,這個槍看起來是有點兇悍。

    主要是大。

    赤西繼續:“我嚇得立刻離開了夢境,然後在被窩裏哭了一晚上。我唯一的倚仗也沒有了,渡邊就要……從我這裏跑掉了。”

    和馬:“然後呢?”

    赤西突然停止嗚咽,表情像是變了一個人:“然後我決定,讓渡邊永遠閉嘴。這樣至少他不會把我能進入別人的夢的事情說出去。”

    話音剛落,和馬眼前的一切出現了彷彿玻璃碎裂一般的龜裂。

    碎裂的“玻璃”上,和馬看見了某種幻想生物的倒影。

    那像長了象鼻的豬的造型——正是食夢貘。

    玉藻:“呀咧呀咧da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