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起來了,他動作艱難而緩慢的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像電影回放的慢動作,坐在了她身邊的椅上。
他過來了。
夏夕綰似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醫院的味道,除了這股味道,她還嗅到了一股乾淨清冽的男人陽剛,這種男人氣息讓她太熟悉。
他緩慢的傾過身,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撥開了小陸嫿身上的毛毯,看着小陸嫿粉雕玉琢的小臉。
小陸嫿突然就醒了,睜開了一雙惺忪的大眼睛,烏溜溜的看着男人。
男人伸手,溫柔而愛憐的摸着小陸嫿的小臉。
“爹地~”
小陸嫿奶奶又甜甜的叫了一聲。
“爹地~哈,爹地~”
“呵。”
身邊的男人低低的笑了一聲,嗓音格外的沙啞,像磨砂過後的。
然後他輕輕的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讓小陸嫿說話了。
他是誰?
夏夕綰顫着纖長的羽捷,想要睜開眼,這是夢麼,這是不是夢?
她想要看一看他的臉,她想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爲什麼他給她的感覺如此的熟悉?
這時男人緩慢的將胳膊搭在了她後面的椅背上,大掌託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讓她枕在了他的肩上。
他的肩不再挺括,萎靡的向老人一樣,但是他身上透着一股讓人安心而從容的力量,讓她想要依靠上去,永遠的依靠着,不再離開。
周邊都是安靜的,公交車向前方開去,車上就只有他們三個人。
很快,他的脣吻了上來,觸到了她嬌軟的紅脣。
他柔柔的吻着她,一點點的描繪着她嬌美的脣線,像對待着什麼稀世奇珍。
他沒有用力,不敢用力。
就這樣吻了幾秒,真的只有幾秒,短暫的讓人覺得是一場夢,他鬆開了她。
他的身體開始顫抖,呼吸不暢。
夏夕綰聽到了他急促的呼吸聲,他好像呼吸困難,那清瘦的胸膛一上一下,吸氣,呼氣,也許下一秒就會斷氣了。
那兩個黑衣人迅速將一個氧氣罩戴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將他擡上了輪椅。
他走了。
他走了…
夏夕綰看着他虛弱不堪的背影,試圖張開嘴叫他,但是她闔了闔紅脣,痛苦的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很快他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不要走。
不要走!
求求你了,不要走!
陸寒霆!
夏夕綰撕心裂肺的尖叫了一聲,倏然睜開了眼。
睜眼的瞬間,臉上好燙,像是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砸落下來,她還在這個公交車上,只不過已經淚水模糊,她的小臉上全是淚。
夏夕綰突然迷茫了,她怎麼了,剛纔是夢麼?
公交車還在平穩的行駛着,小陸嫿躺在她的懷裏,粉雕玉琢的小臉埋在毛毯裏,睡的無比的香甜,還是她入睡之前的樣子,什麼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