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三國兵主 >二百一十九章 根
    “小亮子剛纔說不忠,這話放誰身上都行,就是不能安在劉淵身上。正所謂君有君綱,臣有臣綱。君不能守得綱常,又如何配得上這天下,又如何能讓臣子心甘情願的效忠?劉淵不遠千里,南下救君,這樣莫大的功勞,反而還要被鳩殺,有沒有天理?沒有當場擊殺天子,屠殺朝臣就是最大的忠誠了!”

    少年大聲道:“那袁紹挾持天子,整個一董卓第二,難道是忠?曹艹陰謀陷害上官,奪取兗州,難道是忠?袁術就是一草包,心胸狹隘,不能容人,聽說如今已經在壽春大興土木,竟是要建造皇宮,這難道是忠?劉表、劉焉之輩,董卓霍亂天下之時,他們又在哪裏?這難道是忠?”

    “唯有劉淵,能以漁陽王之身,親自南下,率軍解救天子於水火之中,這纔是忠誠!”

    “與他相比,其餘等人,連狗屎都不如!”

    少年話語間竟冒出了粗鄙不堪的字眼,一張臉掙得通紅,心情十分激烈。

    “劉淵也是皇室,是孝武皇帝嫡親後人,自然就有資格繼承皇位。既然當今天子昏庸無道,爲何不能物而代之?說白了,那是他劉家的家事,小亮子以不忠爲名,卻是大錯特錯!”

    那小孩被駁的小臉通紅,卻說不出反駁的話,只道了句:“反正就是看劉淵不順眼!”

    “幼稚!”

    少年歇睨了稚子一眼,不屑道。

    “你!”孩童捏緊了拳頭,想要上前,卻發現兩人身體不成對比,恐怕打不過,只好憤憤然甩了甩拳頭。

    聽着兩小相互辯駁,其餘諸人俱都頗有感觸。

    “這劉淵異數啊。”龐德公這時候嘆聲道:“二十餘年前,老夫觀測星象,發覺三十年後這天下當三分鼎立。不料過了幾年,有異星挾紫氣從天而降,老夫以爲是將星臨世。現在看來,這異星就是那劉淵劉子鴻!”

    龐德公雖在感嘆,眼中卻閃過一抹激動之色,一點也沒因爲世事超出預料而有所不爽。

    “平烏桓鮮卑,破遼東六國,收胡虜之民爲己用,將之漢化,而今又輕易擊敗漠北胡虜數十萬聯軍,嘖嘖,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司馬徽也感嘆不已:“我與孔北海有些聯繫,從他那兒得知,這幽州如今興旺發達,百姓富庶,比之那漢武盛世,還要高出幾籌!”

    龐德公也點頭道:“康成兄與老夫也有書信往來。據其所言,僅幽州一州之地,就有一千五百萬人口之衆!駭人聽聞,簡直駭人聽聞!大漢王朝最鼎盛之時,也不過五千萬人,那幽州就佔據了近三成!再加上冀州、幷州、涼州和收降漢化的異族,劉淵下轄之地,怕不有兩千餘萬人口!而今大漢經過連番戰亂,天災[***]之苦,整個中原江南,怕不也僅有兩千萬人啊!”

    “正是。”司馬徽接道:“如果沒有如此人口基數,如果幽州不富庶,怎會養得起百萬大軍,又怎會連連征戰而不顯疲乏之態?”

    “這麼說,中原羣雄根本就不是劉淵的對手咯?”黃承彥皺眉道。

    “正是如此。”

    龐德公、司馬徽同時點頭稱是。

    “哈哈哈,怎麼樣?小亮子,老師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何狡辯?”那少年在一旁哈哈大笑。而那孩童卻一臉鬱悶。

    “哼,你等着瞧!”孩童握緊了拳頭,心頭髮誓,一定不能讓這醜人騎在頭上!

    諸人又談論了片刻,飲了些茶水,龐德公便轉言對那幾個一直不曾言語,陪在一側的青年道:“爾等才略業已大成,當是下山尋找舞臺、施展能耐的時候了。用過午飯便即收拾行李,下山去吧。至於要投效哪一方,老夫也不干涉,爾等自選便是。”

    幾個青年深深拜倒,三跪九叩之後,便當出師,而後各自回房取了行李包袱,與幾老一同用過午餐,便即下山去了。

    龐德公又看了看仍在那裏爭鬥不休的少年和孩童,笑道:“你們兩個,過來。”

    二人規規矩矩走到龐德公身前,施了禮,靜心凝聽教誨。

    “你們還小,還不到爭論天下大勢的時候。況乎口頭之爭又有何意義?五年。”龐德公伸出手,道:“在這鹿門山上,你們還要學習五年。五年之後,任憑你二人下山,以實際行動,較量長短!”

    “五年?”

    旁側的諸葛玄惑然道:“以河北如今之勢,五年之內南下定鼎江山也不是難事,到那時,亮兒和龐賢侄恐怕已無用武之地呀。”

    龐德公搖搖頭,沒有說話。

    司馬徽卻道:“縱觀十年,劉淵爲人莫不穩紮穩打。不論是破鮮卑還是遼東,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即發難。而今河北漠北之戰剛剛取得勝利,正是穩固果實的最佳時機,以劉淵的爲人,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進攻中原。再者,有西域混亂需要治理,有冀州、幷州和涼州百廢待興,想來五年之內,南北之間絕對不會有大的戰事!”

    “原來如此。”

    諸葛玄恍然。

    也正如幾人所料,劉淵本就沒有即刻南下的意思。

    雖然有下屬勸他挾漠北之戰的大勝之勢,南下一舉平定中原。但卻被劉淵否定了。

    在劉淵看來,有幾個原因。

    其一,就是剛纔司馬徽所言。需要穩固果實。

    其二,卻是因爲中原太混亂。

    怎麼說呢,中原之地十大諸侯割據一方,若即刻南征,劉淵卻嫌太過麻煩。不如等到中原只剩下一兩個諸侯之時,只需一戰便能定鼎乾坤,無須四處征戰,打下了這個,還有那個,多麻煩。

    這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劉淵卻有絕對的信心。即便中原一統,他也有那個實力一戰得勝,摧枯拉朽奪取江山!

    劉淵回到漁陽之後,便將整個幽州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民生方面。

    冀州經過黃巾之亂,卻是殘破不堪,百里無人煙,千里無雞鳴,正是百廢待興之時。劉淵委任田豐爲冀州牧,統管冀州軍政,剿滅山賊,打壓世家,開墾土地,遷移百姓,鼓勵農牧商業,等等等等,用盡一切辦法,力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冀州打造成另一個幽州。

    幷州,胡漢雜居。尤其是南匈奴和一部分羌人,佔據了整個幷州的一半人口。劉淵任命滿寵而幷州刺史,發佈民族政策,以胡人爲下等人,必須努力工作三年,獲得了一定的功勳,便能入漢籍,成爲真正的漢人。又打壓世家,發展農牧商業,整個幷州,也開始漸漸繁榮起來。

    還有涼州。涼州的胡漢雜居情況,比之幷州還要複雜。這裏民族衆多,羌、胡、還有西域人種甚至極西之地的貴霜和大秦(古羅馬)人種。種族問題十分突出和複雜。

    劉淵任命馬騰爲刺史,任命程昱爲馬騰副手,發佈民族政策,以各種手段梳理西涼混亂,力圖將西涼完全漢化,成爲真正的漢人治所。

    漁陽,王府。

    這天天黑,一整天都忙得昏天暗地的劉淵終於回到了府中。

    剛一進客廳大門,便見到母親正坐在太師椅上。

    “呃,母親,你回來啦。”劉淵臉上疲色一掃而光,高興的走過去,蹲在了母親身前。

    “都是主掌半壁江山的王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劉母嗔怪道。

    “不論孩兒怎樣,孩兒始終是母親的孩兒。”劉淵輕聲道。

    “好好!”劉母很高興,將劉淵拉起來,上下細細一打量,道:“久未見我兒,竟是成熟了許多啊。”

    劉母常住在城外山村裏,很少進城。而劉淵這段時間又東奔西走,忙得昏天暗地,母子倆確實很久沒見了。

    “都是孩兒的錯。”劉淵低頭道:“等天下靖平,孩兒就一直陪着母親。”

    劉母搖搖頭,道:“你是漁陽王,將來還能問鼎天下,怎能說這種幼稚的話?”

    當初,劉母本不贊同劉淵自立。但後來,那天子竟要鳩殺劉淵!這怎生了得!?兒是孃的心頭肉!誰要是對兒不利,做孃的還能管得了其他?

    什麼天王老子,兒子纔是最大!

    既然劉淵已經與天子決裂了,劉母自然不能阻止他問鼎天下,反而十分支持。

    “不過你這些天也真忙得忘乎所以了,爲娘不能不說你!”劉母臉一沉,道:“聖人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已經是漁陽王了,這家事,當了如指掌纔對!”

    劉淵聞言,一邊唯唯諾諾,一邊有些奇怪道:“母親何出此言?”

    “哼!”劉母哼了一聲,卻笑了,道:“昭姬有身孕了,你還讓她拋頭露面,成何體統?”言語間雖是責問,卻十分歡喜。

    “啊!?”

    劉淵呆住了。

    “我,我有後了”

    穿越漢末二十餘年了,破烏桓鮮卑,定遼東屬國,征戰四方;着力民生商業,發展農業畜牧,使得千萬之民常有笑臉。但劉淵總覺得與這個時代有着溝壑。

    雖然有劉母那偉大的母愛,雖然娶了才女昭姬個洛神甄宓,但是,他的心一直在漂浮。

    但這一刻,突然聽到竟然有後,劉淵恍惚間竟與這片天地融爲了一體,再無隔閡!

    人的一輩子,不就是爲了後人麼?

    祖宗的文明再怎麼發展,也是爲了造福後人。先祖征戰天地,於彈丸之中獲取生機,不也是爲了後人,爲了延續?

    有了後人,就有了根!

    有了根,就有了希望!

    劉淵笑了,笑的很甜,很真實。

    劉母在一旁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兒子,臉上也顯出了寬慰的笑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