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視線撇開,新娘子率先出了聲:“想來影墨今日在前廳已飲了不少酒,看他言行已然有了醉意,夜靈擔心,若是再喝怕是要失態了。對皇上的感激,夜靈的心也是一樣的,不如,這酒就讓夜靈替影墨喝了,相信大家應該沒什麼意見。”
女子說完,衆人震驚了。
這見過護男人的,沒見過如此護男人的。
天子當前呢,雖說不是什麼聖旨,可畢竟是天子授意。
她一個女子替男人出頭?!
鳳影墨微微抿了脣,深看着她,顯然也不意她會如此。
而讓衆人更震驚的,在後面。
“妹妹身子一向嬌弱,又鮮少飲酒,怎能喝下如此三大杯?我看,還是由我這個大哥替妹妹和妹夫飲了這酒。”
是夜離。
他一邊說,一邊撥開人羣往前面走。
衆人目瞪口呆。
就三杯酒而已,至於還搶起來了不成。
陌千羽凝着夜離的背影,薄脣一點一點抿起,眸色轉冷。
鳳影墨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看了看兄妹二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大哥跟靈兒也太小瞧我了吧?就三杯酒而已,我
沒事。”
話落,再次舉步朝三人走去。
然而,有人更快。
不對,應該說有兩人更快。
一人紅衣似火,一人藍袍飄飄。
可不就是兄妹兩個。
見他們疾步奔向端酒的三人,鳳影墨身形一動,快如閃電。
於是,就出現了一個難得一遇的盛況。
三人同時到達,同時伸手,同時將酒杯搶入手中。
甚至,同時仰脖將酒水飲盡。
衆人再次目瞪口呆,爲這搶酒喝的三人。
而這三人也互相看了看,見每人竟都飲了一杯,皆微微蹙了眉心。
擲了手中酒杯,鳳影墨朝夜離透過感激的一瞥,又伸手將身邊新娘子的手握住,轉眸看向衆人:“如此,諸位應該滿意了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未從那份震撼中走出。
陌千羽嗤然一笑:“不愧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夫妻二人搶着喝也就罷了,就連大哥,也是不遺一絲餘力,朕,由衷佩服。”
面上雖是笑得溫潤如玉,可笑意卻未達一絲眼底。
新娘子眼簾輕顫,微微垂了眉目。
夜離不知其意,也不知如何迴應,只得沉默不語。
這時,邊上有人也附和着帝王嚷開了:“是啊,是啊,好感人的場面。有妻如此,有兄如此,鳳大人真可謂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帝王的臉黑了。
沈妍雪的臉白了。
而那人的聲音還在繼續:“既然如此,鳳大人總該表示表示,不如當着大家的面,親親新娘子,讓我們看看新娘子對鳳大人用情至此,那鳳大人對新娘子的情又有多深呢?”
又是一人提議,衆人贊成。
“好啊,好啊,親新娘子,親新娘子……”
“親新娘子,親新娘子……”
大家拍手起鬨。
沈妍雪的臉色愈發白了。
而帝王的臉色卻明顯緩和了幾分,鳳眸微微一眯,睇向站於一對新人旁邊的夜離。
起鬨聲整齊嘹亮,鳳影墨靜默了片刻開口:“若此次鳳某滿足諸位,諸位可否就此放過我們夫妻二人?”
見鳳影墨面色凝重,問得一本正經,衆人又不禁調侃了起來。
“看,鳳大人急了,是不是心裏早就想趕我們走了?”
“鳳大人的心情可以理解,春.宵一刻值千金嘛,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好,我們答應鳳大人,只要鳳大人當着我們的面親完新娘子,我們就此散去,該幹啥幹啥去,再不打擾二人的洞房花燭。”
鳳影墨轉眸看向身側女子。
女子微微變了臉色。
四目相對,女子睜着大大的眸子,鳳影墨在那雙眸子裏看到了慌懼和牴觸,眉心微微一蹙,他擡手捧起女子的臉。
女子想要掙脫,卻被他鉗制住。
兩人深深地對望着,他看到她清麗水瞳中慌懼一點一點逝去,牴觸卻越來越蔓延開來,最後變成滿眼的嫌惡。
甚至在他低頭湊近她的脣的時候,他看到她屈辱地閉上了眼睛。
屈辱?
鳳影墨一怔,脣,就停在了她的脣邊。
呼吸交錯。
兩人的鼻尖輕觸。
他感覺到了她的顫抖。
也感覺到了她越來越冰的寒意。
他知道,那是“冰火纏”的蠱遇酒起反應了。
“快啊,快親。”
“快親!”
陌千羽脣角輕勾,鳳眸視線在那一對情意綿
綿的男女身上以及邊上一臉愁容的夜離身上來回盤旋。
沈妍雪只覺眼眸痛,手心也痛。
她垂眸看向手心,手心殷紅一片,竟是被自己的指甲生生刺破。
鳳影墨深深看着手中閉着眼長睫輕顫的臉,遲遲沒有親上去。
當心底的那股灼熱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的時候,他終於不再猶豫,對着那抹早已冷得打顫的紅脣吻去。
就在四片脣瓣剛要貼上的瞬間,邊上的夜離驟然出了聲。
“皇上!”
衆人一怔,鳳影墨再次停住。
陌千羽眸色深深,朝夜離看過來。
“皇上,許是酒飲得多了,奴才覺得很不舒服,實在難以堅持,奴才先行告辭,請皇上恕罪!”
對着陌千羽躬身一鞠,也未等對方迴應,便迫不及待地撥開人羣往外走,一副真的難受至極、無法忍受的樣子。
陌千羽臉色一沉,鳳眸中盈起寒霜。
而戒坊其他人,譬如福田,譬如巧黛,見自己的主子走了,自是紛紛緊跟其後,對陌千羽施了個禮後也跟着離去。
屋中纏綿悱惻的氣氛瞬間被破壞了個乾淨。
鳳影墨放開女子,轉眸看向陸續離開的人。
女子緩緩睜開眼,看向門口。
陌千羽只覺得有股無名的怒火從心底往上一竄,越壓抑焚燒得越烈,他沉聲吩咐衆人:“時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語罷,拂袖便走。
邊走,邊吩咐隨侍太監霍安:“回宮!”
帝王有令,衆人又豈敢不從?在其後面,紛紛告辭離開。
沈妍雪輕咬着脣,看了鳳影墨一眼,也隨着衆人一起出了門。
不過頃刻的時間,原本還熱鬧喧囂、水泄不通的廂房就靜謐了下來,只剩下新郎新娘二人。
鳳影墨驟然揚袖一甩,一股凌厲掌風從袍袖而出,直直擊向廂房的門頁,“砰”的一聲,房門闔上。
“我扶你過去休息。”鳳影墨剛想攙扶起身側女子,女子卻是身子一軟,朝地上倒去。
“夜……”鳳影墨大驚,連忙長臂一撈,將女子納入懷裏,“……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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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府門口。
夜離正欲彎腰上戒坊的馬車,忽然被陌千羽的隨侍太監霍安喊住。
“夜大人。”
夜離回頭。
“皇上有旨,宣夜大人前去面聖。”
夜離一怔,遙望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豪華龍輦,疑惑地問向霍安:“現在?”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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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寒意逼人。
龍輦車門緊閉,窗幔低垂,完全看不到裏面。
夜離站於龍輦的外面,微微攥了袖襟,小心翼翼地開口:“不知皇上召奴才前來,所爲何事?”
好一會兒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夜離以爲裏面的人沒有聽到,便將音量提高了幾分,再次開口:“不知皇……”
“進來!”
男人沉沉的聲音透門而出。
夜離一愣,進來?
他讓她進龍輦裏面去?
一時間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想要找個人確認一下,水眸環顧了一下左右,又回頭看了一下身後,見霍安和車伕都站得老遠老遠。近前的除了她,哪裏還有其他人。
許是見她半天沒有反應,裏面的人又再次出了聲:“怎麼?難道朕會吃了你不成?”
夜離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他的確是讓她進龍輦裏面去。
可是……
她怎麼能進去?
她又不是她姐。
她這個冒名頂替的贗品,可從來
沒有過單獨面聖的經驗,若是一個不小心……
她不敢想。
“皇上,奴才今夜真的很不舒服,若皇上沒有什麼緊急之事,可否明日再議,還請皇上恕罪!”
她的話音剛落,只聞“砰”的一聲巨響,龍輦的車門洞開,下一瞬,一股強大的外力朝自己面前一卷,裹起她的身子扯入車中。
待她反應過來,她已落在陌千羽的對面。
“砰”的一聲,身後的車門再次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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