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裏衝出一個身影,自身後將他攔腰抱住。
“影墨……”
女子軟糯哽噎的聲音響起。
鳳影墨微微一怔,擰眉看向環繞在自己腰間的白皙玉手,擡手將其輕輕掰開,轉過身。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裏?你一個人?”
鳳影墨一邊說,一邊擡眸環顧了一下四周孤。
沈妍雪再次撲進他的懷裏,伸手將他的腰身抱住,眼眶紅紅:“我回去了,又來了。”
鳳影墨怔了怔,雙手扳起她的肩:“出了什麼事?”
“影墨,我知道了,我知道你都是爲我好……”
沈妍雪急急地說着,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
“什麼?”鳳影墨眉心微攏,疑惑地看着她。
“我父親都跟我說了,說皇上是不會將我嫁給你的,不管是將我嫁給輕羅國和親,還是將夜靈賜婚給你,都是皇上想要斷了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你也知道這一點是不是,所以,皇上將夜靈賜婚給你,你也沒有拒絕,因爲你知道你跟我之間不可能,所以乾脆斷了我所有的念想,讓我好重新尋找自己的幸福,是嗎?”
沈妍雪微微揚着下顎,一瞬不瞬地看着鳳影墨,瀲灩水眸中有水花閃爍。
鳳影墨面色微愕,似是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靜默了片刻才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脣角微微一勾:“妍雪,你想多了,你,我,皇上,我們都是好朋友,我對你,跟皇上對你是一樣的,就是哥哥對妹妹。”
沈妍雪不以爲然地輕輕一嗤,似是他的話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這樣說了,爲了我的幸福,你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可以賠上,說點這些無情的話來刺激我,我又豈會不知?”
“不是…….”鳳影墨擰眉,可是正處於激動中的沈妍雪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不要再說了,我都懂。”
面對這樣的她,鳳影墨忽然覺得自己真的無話可說。
“妍雪,是不是今日喜堂之上,我讓你誤會了?當時,情況危急,我也沒想太多……”
“我知道,”沈妍雪再一次將他的話打斷。
她知道他說的是嘴對嘴給她度氣一事。
都說“危難見真情,緊急辨真心”,就是因爲情況緊急,他又那樣不管不顧,她才更加肯定了他對她的心。
“我什麼都知道,我還知道你跟夜靈之間的恩愛不過是做給人家看的,不然,新婚之夜,洞房花燭,你一人站在門口作甚?不要告訴我,你在吹風,或者在欣賞夜景?我很慶幸,我來了……”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沈妍雪忽然透過鳳影墨的肩頭看向大門的門口。
鳳影墨意識到什麼,也循着她的目光回頭看過去。
紅木朱漆大門的門邊,一抹大紅身影迎風而立。
見兩人都朝她看過來,大紅身影脣角一勾,轉身離去,夜風中淡聲丟下一句:“打擾了,二位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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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坊,廂房
燭火氤氳,水霧繚繞。
鍾霓靈抱膝坐在浴桶裏,微微後仰着頭,靠在浴桶的桶沿上,滿滿一浴桶水,剛好淹過她的雙肩。
她卻全然感覺不到一般,坐在裏面一動不動,面色也未因此而變得有一分紅潤,一直蒼白如紙。
夜裏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場夢,她是怎麼回的戒坊,她都忘了。
她只記得男人瘋狂的樣子,嗜血的眼眸。
她真的嚇壞了。
特別是當他將她壓在案几上,大手撕.碎她衣衫的那一刻,她以爲這一劫,她是逃不掉了。
所以,她乾脆放棄了反抗。
如果能以此來換取姐姐的平安,如果能以此來換取大家的太平,她認了。
她真的認了。
然,世事就是這樣難料。
她拼死反抗時,他要毀了她,那樣子,就像是地獄修羅,帶着毀天滅地的殺氣。
而她不反抗,躺在那裏讓他毀時,他卻停了下來。
當時的她已經衣衫盡.碎,所有女子最隱蔽、最羞澀的部位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喘.着粗氣,凸起的喉結跳得厲害,一雙眸子就像是要滴出血來,他壓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某個部位蓄勢待發。
但是,他還是放開了她。
因爲她放棄了反抗,閉上了眼睛,哭了。
他從她的身上起身,甚至將自己的龍袍甩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子蓋住。
她很意外,她睜開眼睛。
發現他彆着臉,看也不看她,然後朝她大吼:“滾——”
她當時腦中空白,見終於得以脫身,一刻也不敢停留,裹着龍袍拉開車輦的門就跑。
她落荒而逃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個太監也在跑開,想來是以爲那聲“滾”是對他說的。
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一口氣跑回了戒坊。
不敢從前門走,怕被人看到她這樣,她姐姐告訴了她一條密道,直接通往她姐姐的房間,她循着密道而回。
一回來將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喚了福田燒熱水。
她要洗澡,她要洗掉那個男人留在她身上的痕跡,她要洗掉這一場噩夢。
垂目看向自己浸在水下的身子。
頸脖、胸前、手臂上,團團紅紫淤青,都是他留下的,泡了那麼久,竟一點都沒淡去。
眼角餘光所及之處,一抹明黃刺眼,她徐徐轉眸看過去,那是他的龍袍,她掛在衣架上。
龍袍的胸口和腰間都用金色銀線繡着盤龍,特別是胸口的那一隻,張牙舞爪,栩栩如生,就算龍袍的主人不在,鍾霓靈看着,依舊覺得心生畏懼。
一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她竟然將一個天子的龍袍給穿了回來。
天啊。
這可是死罪,不,是滅九族的罪。
不過轉念一想,是他給她的,他讓她滾的時候,也沒跟她要。
他看着她裹着龍袍下的車,也沒有阻止。
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一個懷疑。
那個男人是不是喜歡她姐。
是了,肯定是這樣。
肯定早就知道她姐是女的,不然,這女扮男裝乃欺君之罪,她姐又豈能有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