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易敏的女子見狀,腳尖一點,快速飛身離去。
陌千羽卻已無心關心這些,只驚痛地看着夜離,一瞬不瞬。
一步一步,夜離緩緩走向他。
“夜離,你聽朕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皇上當日是如何推出龍袍,讓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戒坊坊主私藏龍袍這件事上嗎?”
夜離笑着,臉色發白,聲音冷若冰霜。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當時是有人幫忙。
但她又覺得可能是那個叫易敏的女子自己用的轉移視線的障眼法。
她當時還在想,還真是天助那個女子,那樣緊迫的時刻,怎麼她那麼巧就發現了霓靈藏在那間廂房房樑上的龍袍了?
原來不是天助,是天子在助。
原來真有那麼一個女子。
當着他的面從映月樓的頂樓跳了下去。
爲了幫那個女子脫困,這個她全心全意一心爲他三年的男人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還真是虧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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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當時他還細心地在地上做了女子的腳印呢。
“不是,夜離,你聽朕說……”
陌千羽心中急切,無奈身上被點了穴,無法動彈。
夜離已行至他的面前。
見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想起方纔他的那一道掌風。
用了多少內力,他自己清楚。
心中懊惱到了極點,他蹙眉看着她:“你怎樣?”
夜離沒有回答他。
“你快將朕的穴道解了!”
陌千羽幾時這樣被動過,心裏面早已抓狂得不行。
夜離輕嗤,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解了好再去幫那個女人嗎?請恕微臣不能從命!”
略顯奚落的話語落下,夜離徑直轉身,再次朝着女子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必須拿回南火草。
必須。
“夜離……你給朕站住!你敢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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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就好似沒有聽到一樣,身形一閃,很快便沒了蹤影。
陌千羽皺眉,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正煩悶鬱結之際,一道白衣身影急急而來,也同時發現了陌千羽。
“皇上。”
是鳳影墨。
陌千羽雙眸一亮,想也未想,急忙道:“快,夜離她們去了那個方向。”
身形不能動,眸光遙遙一指。
他的話音未落,鳳影墨已循着他眼神所指的方向飛身而去。
頃刻,就不見了人影。
陌千羽這才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傻的事情。
難得有個鳳影墨前來,第一件事,不是應該讓他替他解開穴道嗎?
他怎麼,怎麼就完全忘了這茬兒?
第一反應竟然是告訴鳳影墨夜離她們在那邊,讓他趕快去。
哎——
果然是越急越亂,越亂越糊塗。
陌千羽重重嘆了口氣,雖心中急切,卻也深知,乾着急也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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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強忍着胸口幾欲令人窒息的巨痛往前追着。
耳邊風聲呼呼,身側荊棘枝杈不斷後退,一雙腳早已不聽了使喚,卻也不知疲倦地往前快速邁着。
腦子裏只有一個意識,唯一的一個意識。
那就是,追上前面的人,奪回南火草。
所幸,女子的腳是不方便的,又加上山路崎嶇,更加跑不快。
所以,在追了很長一段路以後,她終於追上了她。
她攔在了女子的前面。
女子停住腳步。
兩人冷冷對峙。
“將南火草留下!”
夜離直接開門見山。
易敏是誰,她不知道,是誰的人,她也不關心,爲何要刺殺端王和要奪取南火草,她也不想搞清楚。
她跟她無冤無仇,並不想要她的命,而且,就算她想要她的命,陌千羽也不許。
她只要南火草。
見女子未動,她又沉聲說了一遍。
“將南火草給我!”
女子冷嗤:“休想!”
說完,又一副作勢要逃的樣子,夜離瞳孔一斂,伸手便要去奪。
而女子又豈會讓她如願?
兩人便打了起來。
與大理寺御史臺的那一場比賽,幾乎已經耗盡夜離的體力。
方纔還追趕了那麼久,又加上陌千羽的那一掌重創,若不是強行被一股心火強撐着,她早已倒了下去。
張碩還說她不能動用內力,所以,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是女子的對手?
就算女子腿腳不便,她也不是。
很快,她就敗下陣來。
女子也不戀戰,見有逃脫的機會,也不跟她糾纏,逮機就逃。
夜離咬咬牙,再次追了上去。
她不能讓她逃了。
她一定要拿到南火草。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她再一次追上了她。
兩人都累得不輕。
兩人都氣喘吁吁。
“你就不怕死嗎?”
這一次,女子先出了聲,聲音和眸子裏都騰起一抹殺
意。
“怕!所以我纔要拿到南火草!”
夜離當即回了她一句。
女子怔了怔,顯然沒有聽懂,再次冷聲開口:“你若再攔我,就休怪我不客氣!”
夜離彎了彎脣。
她不是傻子,又豈會聽不懂她的話?
她的意思,她若再攔,她就殺了她。
的確,方纔兩人已經較量過。
若真動手,如今的她的確不是她的對手。
但是,這又如何呢?
她必須拿回南火草!
見女子冷眸盯着她,似是等她回覆,她想了想,道:“你好像也從未對我客氣過。”
沒想到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奚落,女子臉色一白:“你真的想要找死嗎?”
夜離沒有理她,而是轉眸看了看遠處。
一來,她是想看看那些追兵怎麼還不來?她這樣故意拖延時間也拖延不了多久。
二來,她想給女子一點心理壓力,讓她知道,就算她打不過她,後面還有她的人呢。
果然,女子有些急了,一副想急於脫身的樣子:“你到底想要怎樣才肯放我離開?”
“給我南火草!”
夜離朝她伸出手,口氣篤定堅決。
“不可能!”
女子同樣回得堅決肯定。
“那你就等着,南火草也得不到,小命也葬送於此吧!”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似乎下一刻就要動手之際,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後驟然響起。
那樣熟悉。
夜離眸光一亮,欣喜盈上眉梢。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來了。
鳳影墨。
他終於來了。
其實在蹴鞠場的時候,她在追出來的時候,回頭就看到他也追了上來。
後來,可能是跑錯了岔路。
路上,她也想過留記號給他,可她根本顧不上去做這件事,她怕一個不小心就將女子跟丟了。
他終於還是找了過來。
一時間,心裏面說不出來的感覺。
在回頭之前,她下意識地看向女子,就看到了女子微變的臉色。
夜離心中竟有些微微得意,再次朝她伸出手:“現在,南火草可以給我了嗎?”
女子依舊沒有動,而視線,卻並未看她,而是看向一步一步走近的鳳影墨。
“對!我們只是要你手中的南火草,只要你將手裏的木匣丟給我,我就放你走!”
鳳影墨的聲音響在夜離身後。
夜離回頭,朝鳳影墨看去。
鳳影墨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前方,女子驟然出了聲:“我纔不會相信你們的詭計呢,既想拿到南火草,又想抓住我的人是嗎?好!既然你們想要的只是南火草,那就自己去撿吧!”
話音未落,女子猛地揚臂,重重一拋,手中的木匣脫手而出。
肯定是凝了內力拋的,所以木匣速度極快,飛得極遠,一直飛進遠處的密林,才隱約聽到落地的聲音。
夜離當然知道,女子所爲是因爲不信任他們,怕他們拿到了南火草,又不放過她,所以,拋出南火草,讓他們去撿,給自己創造逃跑的時間。
其實他們真的無意爲難她。
他們只要南火草。
想也未想,夜離就直奔木匣飛入的那片密林而去。
密林裏灌木枯草極深,她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那個木匣。
難掩心中激動,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木匣。
卻赫然發現——裏面空空如也。
什麼都沒有!
那個女人竟然騙他們!
驚覺上當,夜離瞳孔一斂,強忍着胃中不停往喉嚨裏翻涌的腥甜,又急急往回趕。
幸虧鳳影墨沒有跟她一起過來撿。
幸虧鳳影墨守在那裏。
還是他睿智細膩。
他在,女子肯定也逃不了。
就在她剛要走出密林,就聽到了紛沓的腳步聲和很多的人聲。
是端王和其他幾個王爺帶着禁衛趕到了。
他們終於追上來了。
夜離看了看。
陌千羽也在。
卻獨獨不見女子的身影。
鳳影墨一副作勢要離開的樣子,見衆人前來,伸手一指前方:“快追,就在前面。”
話落,自己已是帶頭飛身而去,其餘衆人便也連忙緊跟其後。
夜離怔怔站在那裏,茫然四顧,在與衆人離開的方向相反的一條小道上,遠遠的,她看到一抹身影一閃,頃刻不見。
是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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