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驚地看着霓靈,霓靈臉色大變。
垂眸,她朝自己看過去,就看到因爲張碩用力過猛給拉扯開的衣襟,敞開處,露出裏面粉色的兜衣。
啊藩!
她連忙一把甩掉張碩的手,快速將自己的衣袍攏上,背轉身去,一顆心慌亂得幾乎就要跳出胸腔。
張碩一動不動震驚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
什……什麼情況?
穿兜衣?
一個大男人穿女人的兜衣?
難道是因爲是太監,所以有這個特殊的愛好?
曾聽說過的一些宮闈祕事中,的確有些太監因爲男人的那個東西被廢,不僅變得不男不女,還變得心裏不健康,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猶不相信,抓了霓靈的腕,想要探她的脈,卻被霓靈一把甩開。
“你做什麼?”
末了,又轉過身對他冷聲道:“你最好將你看到的忘掉!”
見她真的生氣了,張碩只得作罷,卻也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畢竟以前只是聽聞,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真的是這樣,張碩一時覺得又新奇,又好笑。
脣角一勾,笑睨着霓靈:“好了,你放心,我絕對忘得一乾二淨,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嗎?嗯?發生了什麼嗎?”
他嬉皮笑臉地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霓靈長睫顫了又顫,若是尋常,他這個樣子,她也會禁不住彎起脣來。
只是此刻,她卻只覺得心口愈發痛得厲害。
而且他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她無語失望。
他說:“嘖嘖,還真沒看出來,堂堂的夜大坊主有這愛好,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守祕密,一定。”
霓靈才明白過來,他將這一切誤會成了一個太監的變.態癖了。
雖真的很受傷。
可反過來一想,卻也覺得如此未嘗不是最好。
她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這樣也省了她的心。
“多謝!”
丟下兩字,她再次轉身。
見自己如此費力討好,對方依舊一副清冷,甚是不歡迎他的模樣,張碩低低一嘆,也不想還在這裏繼續不識趣地強求於她。
“你別走,我走便是!”
話落,便舉步徑直越過她的身邊出了門。
留下霓靈一人站在屋中久久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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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一會兒,霓靈就感覺到體力不支,腹中腥甜翻涌得厲害。
扶着桌案,她喘息着坐了下來。
哎,這幅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北國尋到千年雪山紫蓮。
伸手提了桌案上的茶壺,欲給自己倒一杯水,卻只感覺到身後衣袂簌簌而響。
她一驚,剛想回頭,就驀地感覺到頭上一鬆。
她當即意識過來是髮帶被扯了,大駭着想要伸手去阻止,於是,原本提在手上的茶壺就“嘭”的一聲跌落在桌上,打翻,裏面福安剛剛換上的熱水滾燙,撒潑出來,淋在她的身上。
春衣單薄,燙得她瞳孔一斂,彈跳而起,而自己滿頭的青絲也如同瀑布一般傾散下來。
她慌亂回眸,青絲飛揚間,就看到張碩震驚的臉。
大手拿着她的髮帶,張碩難以置信地開口。
霓靈意外又慌亂。
意外他怎麼又去而復返,慌亂自己終究還是暴露了出來。
當然,更多的是痛。
手背還有大.腿,很痛。
因爲她坐在那裏,那壺開水倒下來,正好淋在她的手背和她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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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一紅,她沉默地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張碩此時也回過神來,發現她通紅的手背,眸光一斂。
“你燙到了?”
他伸手握起她的手,就像是平素那般無所顧忌,那般自然。
卻是被霓靈一把抽開,嘶吼:“不要你管!”
張碩一震,手就僵硬在半空中。
從未見過她這樣。
不是說她的女子身份,而是她如此憤怒嘶吼的模樣。
從未見過。
或許,他真的莽撞了。
“對不起……”
他只是一路越想越不對勁。
他想起方纔她衣衫敞開兜衣外露的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兜衣被撐起的玲瓏曲線。
他還想起這些時日三人共處,她的言行舉止和一些細節上的生活習慣。
他甚至想起,自己那一次在街上遇到她和阿潔的時候,她就是女人裝扮。
到底是男扮女裝,還是......
心中好奇太甚,他才折回來的。
怕問她,她不承認,所以,他才用了偷襲。
沒想到,沒想到真的如他猜測的那樣。
竟真的是女人。
怎麼可能會是女人?
她是女人,他誤會她對阿潔有企圖?
她是女人,他還動手打了她?
“夜離,我…….”
他忽然發現,自己半天找不到語言。
無措了好一會兒纔想起袖中有藥,他連忙掏了出來,“你趕快擦擦,不然,很快就會起泡了。”
其實,已經起泡了。
霓靈沒有接,只是低着頭,將手背放到脣邊,輕輕哈着。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紅紅的眼。
張碩見她這樣,有些無奈,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伸手捉了她的腕。
卻又被她固執地想要掙脫。
張碩不讓。
她用蠻力掙。
一隻手整個從張碩手心走過,抽出。
於是,手背上的那些泡就都破了。
瞧見這般,張碩也火了。
“夜離,你到底想要怎樣?誤會你,打你,是我不對,我已經跟你道歉,跟你說對不起了,你還想要我怎樣?而且,是你自己女扮男裝,我又不知道你是個女人,你怎麼能將所有的錯都怪在我的頭上?”
張碩將手中瓷瓶“嘭”的一聲置在桌案上。
霓靈依舊低着頭,沒有理他,就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
張碩便越發氣結,胸口微微起伏:“夜離,我不欠你什麼,你說你現在這麼彆扭的樣子是做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