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無聲一嘆,夜離用力握了霓靈的手,“我們進去吧。”
“嗯。”
進了車廂落座後不久,就聽到端王的聲音透幔而來。
“啓稟皇上,鳳台主是染上了風寒,又加上胸口的劍傷未好,傷口感染,另外一直未休息好所致。”
馬車裏的夜離長睫顫了顫。
外面端王的聲音繼續:“祛風寒的藥微臣帶得有,會給鳳台主讓他服下,只是,當務之急,是要讓他好好休息。”
“嗯,”帝王陌千羽的聲音。
“那便不要騎馬了,去跟妍雪你們夫妻兩個乘一輛馬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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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重新出發了。
當然張碩也不動聲色地趕回來了。
一行人白日趕路,夜裏要不住店,要不紮營,一路往北國而去。
也不知道陌千羽怎麼想的,許是看到了她的抗拒,經過那夜那件事之後,倒也沒有再在這方面爲難她。
連續幾日也很少看到鳳影墨,就每次停下住店或者紮營的時候見上一眼。
人很憔悴,似乎病得不輕,一直由沈妍雪貼身照顧着。
越往北行,天氣變得越來越冷,慢慢就感覺到了冬日的氣息。
終於在半個月後來到了北國的邊境。
此時已經是數九寒冬的天氣。
夜裏,他們歇在一個小鎮上的客棧。
許是考慮到馬上就要入北國,就要上雪山了,想讓衆人好好休息,帝王陌千羽將整個客棧都包了下來,不讓對外營業,就只住他們。
難得見到如此大的主顧,店家也是相當的高興。
每間廂房裏的炭爐都燒得旺旺的。
還給每人準備了藥浴。
所謂藥浴就是沐浴的水是用草藥燒出來的,可以祛除體內寒氣,讓人神清氣爽、身子暖和。
送到張碩廂房的時候,張碩聞到那氣味嚇了一跳。
當即跟人家送水的小二翻了臉。
“你……你們是黑店啊,怎麼……怎麼給這種水給人沐浴?”
小二就懵了。
“這位爺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張碩冷哼,“你是不是以爲我們這些人中沒有懂醫的?”
張碩指着對方手中木桶裏的洗澡水:“你自己說說,你們在這水裏都放了什麼?”
問完又不等對方回答,自己徑自報了幾個藥名,“是不是放了這些東西?”
小二震驚了,滿眼崇拜。
“爺好厲害!”
然後,張碩就直接奪過小二手中的水桶,將裏面的水“嘩啦”一下倒進屏風後的浴桶裏,水桶一丟,抄起小二的衣領就將他扔進了浴桶的水裏。
一邊按住小二不讓他起來,一邊義憤填膺道:“這些藥全部都是媚.藥,你說你們送這樣的水給人沐浴,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等我們沐浴完,你們再搞幾個女人送上門來,然後又帶人前來捉.奸,說我們欺負良家婦女,讓我們花錢消災?告訴你,像你們這種黑店,這樣的小伎倆小爺我見得多了,想小爺我做冤大頭,門兒都沒有!”
一邊說,張碩還一邊將小二的頭往水裏面按。
小二掙扎着求饒。
“爺息怒,爺息怒啊……這些藥,的確是媚.藥,但是……那是單獨成藥的時候,其實,它們都是相生相剋的……爺懂醫,這個應該清楚的,將它們按照一定的比量配置在一起…….就完全沒有了媚.藥的作用……用完後只會讓人身體發熱……祛除寒氣,絕無雜念…….”
張碩的手一頓。
有幾味藥相剋,他自是知道的。
只是這比重,並不好把握。
小二還在告饒。
“若爺不信,大可以去問問我們掌櫃的……也可以去問問其他人,因爲我們這裏一年四季都是冬天……每家客棧都會配這樣的藥浴,不是光我們,連普通百姓家裏也會……藥鋪還專門賣這種配置好的藥,直接買回家燒水就可以了……”
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而且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張碩這纔將他放了出來。
再加上張碩想了一下那幾味藥,也的確有活血促進血液循環,祛除寒氣讓人身體發熱的功效。
雖然比重真的很難把握,稍微不慎,某一味分量稍稍偏差就會成了兇猛的媚藥。
但是所謂“高手在民間”“久病自成醫”,他們常年在這樣寒冬臘月的環境裏,能配出這樣的藥浴,也不足爲奇。
“咳咳”張碩清清喉嚨,吩咐已經成落湯雞的店小二:“再去給小爺準備一桶藥浴的水過來,小爺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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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敏是睡到牀上以後才發現不對勁的。
明明外面北風呼嘯,滴水成冰,雖然屋內燃了炭爐,可也不至於熱成這個樣子。
掀了被褥不蓋都不行。
難道是那藥浴的問題?
小二說,沐浴後會祛除寒氣,渾身發熱,不覺得冷。
可她現在不是不覺得冷,而是覺得熱啊。
非常熱,就像是整個人置身在火山口一般的熱。
很難受。
她下牀一口氣喝了兩大碗水,還是沒用。
當渾身的血液如同萬馬在奔騰,那全身難受的滋味如同萬蟻在噬咬的時候,她終於明白過來,自己可能中招了。
是自己的體質不能用這種藥浴嗎?
還是有人在藥浴了做了手腳?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今夜肯定要出事。
她喘息着,大汗淋漓,難受地扯着自己的領子。
胸口的那團火越燒越烈,她感覺到自己幾乎就要被燒成灰燼。
提起桌案上的茶壺,將裏面的水盡數淋在自己的頭上。
還是無濟於事。
烈火焚身,腦子開始混沌。
不行!
趁自己還有一絲淡薄的意識,趁自己理智還沒有徹底失去之前,她必須想個辦法。
找人。
對,找人。
跌跌撞撞,她出了房門。
蒼茫夜色下,她茫然四顧。
找誰呢?
找皇上?
只有他能證明她的清白,不對,應該說只要在他面前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就好了。
管它是自己體質的問題,還是有人存心陷害,只要這個擁有至高權利的男人,這個現在是她丈夫的男人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好了。
所以,去找他!
可跑了幾步,她又頓住了腳步。
不行。
身中媚毒,沒有任何解藥,只有男女.交.合才能解掉,她現在這樣去找他,他會怎樣看她?
爲何所有人用了藥浴,就只有她有問題?肯定會以爲是她故意的,故意想要爬上他的龍榻。
她不想被他看輕,不想!
去找張碩!
對,他最擅長製毒解毒了,說不定就能幫她解掉。
可是,張碩住在哪間呢?
她再次茫然四顧,然後一瘸一拐地朝一個方向搖搖晃晃而去。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原本淡薄的意識也時有時無。
她跌跌撞撞着,淚流了出來。
“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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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香繚繞,暖爐裏的炭火燒得正旺。
沈妍雪躺在牀榻上,擁着被褥,靜靜地看着坐在燈下看書的男人。
靜謐的夜裏,只能聽到書卷一頁一頁翻過的聲音,和暖爐中偶爾炭粒子“噼啪”一聲炸出火星的聲音。
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在府裏的時候埋在書房看醫書,出門竟然還帶着醫書隨身,每天夜裏研究。
就連前段時間自己病成那樣也不停歇。
她問他到底在找什麼,他又不說。
哎。
低低一嘆,沈妍雪翻了一個身,只覺得睏意襲來,她緩緩闔上了眼睛。
燈下的男人從書中擡起眉目,瞥了一眼牀榻上的人,又垂目看向手中書卷。
看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什麼,又陡然合上書卷,然後望向桌案上的燭火。
眼神飄渺,似在沉思。
片刻之後,眸光倏地
一斂,將書卷放下,他起身站起。
舉步走向牀邊,他垂目看着牀榻上已然睡着了的沈妍雪,輕聲喚了喚:“妍雪……”
沒有任何反應。
顯然已經睡沉。
男人眸光閃了閃,傾身自牀底下拿出一個包袱。
打開。
是一套墨袍和一頂面具。
眼梢再次掠了一眼牀上一動不動的女人,他快速將墨袍換上,青銅面具戴上臉。
將換下來的白色錦袍掛在衣架上,他吹滅屋中燭火,然後輕輕打開廂房的門,閃身而出,悄無聲息。
黑暗中,沈妍雪緩緩睜開眼睛。
........
感覺鋪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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