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敏,幾時開始,你對他這般關心了?”
聽着男人就像是淬了冰一般寒涼的聲音,易敏輕笑搖頭。
“我只是看不過去,他是三爺的兒子,我對他關心怎麼了?倒是三爺,三爺不覺得自己愧疚嗎?他過着怎樣的生活,他經歷過什麼事情,三爺不是都一清二楚?面對這樣一個視自己爲倚靠,視自己爲守護神,連潛意識裏都想變成自己的兒子,三爺就真的無動於衷嗎?”
“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
男人驟然沉聲,將易敏的話打斷。
“我怎敢教三爺,我只是將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而已。今夜,我就將話撂這兒,三爺信不信,這樣下去,不會太長時間,他肯定又要發病?”
這也是那夜她提出讓夜靈跟她睡一個營帳的原因。
那夜,陌千羽跟夜靈發生了什麼,大家都是明眼人,都能猜到幾分。
兩人都那樣狼狽不堪,夜靈更是衣衫不整,甚至連營帳都給搞垮了。
任誰都會往那方面去想。
鳳影墨就在天子眼前、衆目睽睽之下,直接脫了自己的外袍丟到夜靈的身上。
雖然那時,他一個字也沒說,一個其他的舉
措也沒有,甚至連腳下的步子都沒有停頓一下,就這樣默然離去,可她還是真切地感覺到了他的憤怒和隱忍。
不怒,不會丟衣袍。
畢竟,夜靈早已跟他沒有關係,且帝王陌千羽
還在當面,怎麼也輪不到他一個前夫去脫身上的衣袍給夜靈。
他不是一個沉不住的人,卻不管不顧有此一舉,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那一刻,他有多生氣。
但是,他又必須隱忍。
所以,他沒有讓自己停下,他讓自己頭也不回地離開,或許他自己知道,只要他停下,只要他逗留,他可能會做出更爲出格的事情。
爲了怕他被逼急,爲了讓他安心,所以,她提出,讓夜靈跟她同住一個營帳。
聰明如他,也看出了她的用心,所以,翌日清晨,還特意跟她說了謝謝。
可是,她只能幫他一次,不能幫他一輩子。
夜靈是帝王的女人,常伴君側,帝王要她天經地義,誰知道幾時就發生什麼。
不可能每次都能僥倖。
身爲臣子,不能搶奪,不能阻止,卻只能眼睜睜。
更何況,夜靈還對他誤會至深,一副決絕不理的樣子,而他,作爲當事人,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無辜地、被動地承受着這一切。
這也是她覺得,不會太久,那個男人一定會再發病的原因。
見面前的男人沉默,似是對她的那句話在沉思,她連忙又繼續道:“夜靈救了我們,是我們的恩人,我們不說報恩,至少我們不應該這樣任由她誤會,我們應該告訴鳳影墨和夜靈,這一切真相,解開他們的誤會,得知自己最愛的父親還活着,得到自己最愛的女人的理解和原諒,他的病纔可能徹底根治,不然的話……”
“不行!”
易敏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一聲沉聲低喝。
“絕對不行!”男人聲音篤定堅決。
易敏攏眉:“爲什麼?”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世上能激發人鬥志的,只有仇恨。因爲他心中裝着仇恨,裝着滅門之仇,他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試想,如果讓他知道,我還活着,他還會像現在這樣恨嗎?肯定不會……”
“可是,他是三爺的兒子,對三爺來說,復仇就這麼重要嗎?三爺難道不覺得,自己是在利用嗎?利用他對三爺的父子之情,來逼他,逼他恨,逼他犧牲自己的幸福……”
“什麼是幸福?情愛嗎?”男人冷嗤了一聲,“情愛是這個世上最不靠譜的東西,只會讓人喪失鬥志,那個什麼叫夜靈的女人誤會便誤會了,誤會了他更好,這樣才能讓他更加仇恨那個奪走他女人的人,他也會更有鬥志去復仇。”
易敏靜靜看着他。
第一次覺得,原來這麼多年,她都沒能真正瞭解這個男人。
“三爺真是這樣想的嗎?情愛是這個世上最不靠譜的東西,那我們呢,我跟三爺之間又算什麼?”易敏輕笑開口。
男人怔了怔,一時有些被問住。
眸光微閃,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總之,這件事你莫要管,就這樣任由他去,就算他發病,也是在給陌千羽危機。”
易敏再次無奈地彎了彎脣,“若有朝一日,他知道了這一切,他知道三爺一直還活着,卻一直在暗處看着他承受這一切,他該是有多痛心和難過。”
“等到那一日,大仇得報,他……”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驟然一聲冷喝:“誰?”
躲在巨石後的沈妍雪渾身一震。
完了,徹底完了。
她偷聽到了他們的祕密。
驚天祕密。
他們肯定不會放過她。
今夜必死無疑。
就在她心頭狂亂地想着要不要跑,或者大聲喊人的時候,男人再次冷聲道:“出來,再不出來,我就動手了。”
沈妍雪呼吸一窒。
看來,跑是來不及的,自己不會武功,哪是他們的對手。
而呼救的話,就算有人聽到,趕過來也需要時間,她肯定已經死於非命。
怎麼辦?
出去?
似乎她也沒有其他的路。
硬着頭皮,她剛準備從大石後走出,卻驀地發現水榭盡頭的廊柱後,有另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寒風冷冽,夜色蒼茫。
身影一身墨袍,袍角被吹得獵獵飛舞,一頂青銅面具掩面,映着水榭的粼光,寒芒閃閃。
竟是跟水榭邊上那個正在跟易敏說話的男人一模一樣。
是鳳影墨。
沈妍雪心頭一撞,腳下的步子滯住。
原來,鳳影墨也在偷聽,那個男人剛剛冷喝的人是他。
差點她就自己主動送上了門。
好險。
輕拍胸口,她靠在了大石後面,心有餘悸。
趁沒發現,趕快逃吧。
若等會兒像鳳影墨一樣,不幸被發現了,那就完蛋了。
至少,鳳影墨會武功,還是那個男人的兒子,而她......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可是,一想到鳳影墨,她的腳又生生邁不出去。
她太想知道鳳影墨得知了這一切會是什麼反應。
她太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所以,她再次微微探出頭去。
跟她一樣又震驚,又看着鳳影墨的,還有易敏和易敏面前的那個男人。
兩人都變了臉色。
“鳳……鳳影墨……”易敏更是慌亂地輕呼出聲。
他是幾時站在廊柱後面的?
他是幾時來的?
他們做的事,他看到了多少,他們說的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天。
她無措轉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三爺……”
她看到男人面具下的鳳眸微眯,一瞬不瞬看着鳳影墨,似是也甚是震驚和意外,也一時忘了反應。
她又再次看向鳳影墨。
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那樣艱難。
不知爲何,那一刻,她竟想到了這個男人跟沈妍雪大婚那夜,夜靈將她的髮簪從他那裏拿走離開廂房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這樣的步伐沉重,這樣的每步艱難。
因爲同樣戴着面具,又背對着光,完全看不到他的臉,根本看不出他一絲一毫的表情和神色。
可她卻莫名感覺到了他渾身傾散出來的那種風霜和蒼涼。
他穿着墨袍,戴着面具,易敏不知道此刻的他,是鳳影墨,還是三爺。
她快速思忖着,若是三爺聽到剛剛那些話,會是怎樣的反應,而若是鳳影墨聽到剛剛那些話,又作何反應。
她發現,她竟然不敢想。
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相隔的距離並不遠,卻似乎走了很久很久。
終於,他行至跟前,站定。
易敏也終於可以藉着幽幽夜色的微光,看到他的臉。
因臉被面具所掩,她能看到的,只有他的脣和眼。
微微抿着的薄脣。
和一雙滿透着灰敗的眼。
那雙眼沒有看她,只一瞬不瞬沉痛地看着她面前的那個男人。
...............
孩紙們好強,都猜出來了,對,瘋子就是人格分裂,所以瘋子是三爺,瘋子又不是三爺,真正的三爺是瘋子的爹。關於人格分裂,素子也查了
一些資料,童年陰影,或者遭遇重大變故,都有可能導致一個人人格分裂的,而分裂出來的那個人格跟主人格可能會有一方知道另一方的存在,也有可能互相不知。當然,這是一門太高端的東西,素子只能略知皮毛,所以孩紙們莫要深究哈。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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