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也未說。
因爲被廊柱重重撞過,沈妍雪脣角都是血,又加上頸脖是被扭斷的,所以頭是歪向一邊的,一雙杏目,卻是大睜着,死相極其慘烈。
緩緩傾身,鳳影墨蹲了下去,想要將沈妍雪從地上抱起。
而忽然,腳步聲紛沓而起,由遠及近。
易敏跟陌籬殤皆是一震,循聲望去。
只有鳳影墨恍若未聞,依舊繼續着手中的動作,大手緩緩將沈妍雪的早已晃動得沒有一絲支撐的頭顱扳正。
遠遠地能看到火光熊熊,禁衛結隊,直直朝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易敏臉色大變,看向陌籬殤,“三爺……”
陌籬殤皺眉,轉眸看了一眼鳳影墨。
腳步聲越來越近,
火光熊熊處,能看到走在前面的那一襲明黃。
陌千羽也來了。
易敏瞳孔一縮,正快速想着對策,只見眼前黑影一晃,一陣衣袂簌簌而過。
待她再看,水榭的邊上便只剩下了三人。
她,鳳影墨。
以及已經死去的沈妍雪。
陌殤籬走了。
留下了他們。
這樣的形勢……
怎麼辦?
慌懼中,還未想出辦法,紛沓的腳步聲便已經將水榭包圍,火光將夜色燃亮。
明黃身影站在那些手持兵器的禁衛前面,衣袍簌簌。
負手而立,微眯着鳳眸。
看着他們。
看着她,看着鳳影墨。
當看着鳳影墨正在抱起的屍體時,臉色一變,驚呼:“妍雪!”
末了,又眸色一寒,看向鳳影墨和易敏,“你們……你們竟然殺了她!”
易敏眉心一鎖,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鳳影墨依舊恍若未聞,沉默。
“將這兩個逆賊給朕拿下!”
陌千羽厲聲吩咐禁衛。
禁衛們手持兵器上前。
見衆人逼至,易敏心頭慌亂,不知該怎麼辦,轉眸看向鳳影墨,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一點暗示。
要不要逃,要不要反抗。
可是鳳影墨根本沒有將這一切放在眼裏,絲毫不爲所動,也不曾看她。
禁衛們已經七手八腳上前。
有人鉗制住易敏。
有人鉗制住鳳影墨。
有人從鳳影墨的手上將沈妍雪的屍體奪了過去。
未費吹灰之力。
對於兩人的束手就擒,陌千羽有些意外。
說實在的,原本,他還以爲會有一場惡戰呢。
畢竟這個男人的身手封妃大典那日他領教過,他的那麼多的禁衛都不是他的對手,他自己也不是。
可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順利。
微微抿了薄脣,陌千羽舉步,朝水榭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易敏看着他,他看着鳳影墨。
皆一瞬不瞬。
其實,易敏早就想到,藥浴是陌千羽讓人做的手腳。
他早就懷疑上了她,不然那夜在鳳府,就不會出現溫泉池邊的那一幕。
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爲了引出她身後的那個男人。
她只是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法。
下媚.藥。
對一個女人下媚.藥,意味着什麼,她心裏清楚。
而這個女人還是他的妻子。
易敏微微苦笑。
直到此刻,她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帝王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將她放在心頭的男人。
早已不是。
哪怕還有一絲曾經的情義在,一個男人也不會對一個女人做出如此行徑。
她不怪他。
今日的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是她的欺騙和背叛讓他將她從心裏趕出,然後,將她關在心門之外,再也不放她進去。
而在他的心裏滿滿的都被另外一個女人佔據。
神思恍惚間,陌千羽已經行至跟前。
只不過依舊沒有看她。
而是繼續盯着鳳影墨一瞬不瞬。
“將他臉上的面具摘下來!”
陌千羽沉聲吩咐跟在身側的禁衛統領韓嘯。
韓嘯領命,上前,擡手。
鳳影墨依舊沒有動,就保持着雙臂讓禁衛所擒的姿勢,頭也未動一下,臉也不偏不倚,就任由着韓嘯將他臉上的青銅面具摘了下來。
男人眉目如畫的容顏暴露在火光之中。
陌千羽瞳孔微微一斂,“是你!”
雖聲音帶着震驚,可面上卻並未見多大意外。
似是已在意料之中。
此人他們都認識。
鳳影墨。
他們一直要抓的黑衣面具人,竟然是緝臺臺主鳳影墨。
衆人震驚,連韓嘯都驚錯得差點將手中的青銅面具跌落。
易敏皺眉。
所有人臉上都濃墨重彩,表情各異。
反倒當事人鳳影墨自己面無表情,沉靜得可怕。
場下微微sao動,禁衛後有女子的身影緩緩走出。
白衣勝雪,黑髮飄飄。
是夜離。
她就站在那裏,站在禁衛的前面,站在離水榭不近不遠的距離,靜靜地看着他們。
確切地說,是看着鳳影墨。
因爲面對面而站,就算鳳影墨再神識恍惚,她的身影還是撞入了他的眼簾。
也就是那一刻,他的眸光有了一絲起伏,可僅僅是一瞬,就消失殆盡。
易敏也看到了夜離,秀眉蹙得更緊了些。
當然,陌千羽同樣也看到了夜離,脣角幾不可察地一勾,又很快掩去。
“方纔客棧的掌櫃火急火燎地去找朕,說,一個下人在熬敏妃的藥浴水時配錯了比例,而這比例一錯,功效就是天壤之別,原本是驅寒避冷的,就會變成強猛的媚.藥,朕一聽,這還了得,就急忙趕去敏妃廂房,可是廂房裏敏妃不在,朕甚是擔心,因爲此.媚藥不解,人就會七竅流血而亡,所以,朕便差了禁衛四處尋找,沒想到在這裏找到了,可是,看敏妃的樣子……”
陌千羽頓了頓,一雙輕勾的脣角,毫不掩飾他的嘲諷之意,“似乎已經被男人解過了。”
易敏臉色一白。
衆人再次一片低低的唏噓。
鳳影墨依舊沉默不語。
遠處的夜離輕輕抿起脣。
“敏妃可有何話要說?”陌千羽鳳眸深深看着易敏。
易敏同樣凝着他。
脣角倏地牽起一抹笑靨,易敏緩緩開口道:“我現在說什麼有用嗎?”
“沒用!”陌千羽回得乾脆,“朕不聽任何狡辯,朕從來都是用事實說話!”
說完,他轉身看向不遠處跟禁衛站在一起的端王。
“正好端王也在,麻煩端王前來替敏妃一瞧,看她可曾中過媚藥,又可曾解掉?”
端王領命,走了過來,伸手,作勢就要撫上易敏的脈搏。
“不用了,何必多此一舉!”
易敏出聲阻止。
“我的確中過媚藥,也的確已解,不用瞧了。”
事情都做到了這個份上,易敏也不打算隱瞞。
既然這是陰謀,一切就都在這個男人的掌控之中。
隱瞞根本沒用。
被易敏這樣一說,端王舉起的手就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落下去了,他徵詢地看向帝王。
帝王卻是眼角一掠,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夜離,然後朝端王揚了揚衣袖,讓他算了。
端王退了下去。
陌千羽再次轉眸看向鳳影墨。
“敏妃是朕的妃子,就算她中的媚.藥,這世上能給她解毒的,只有朕一人!鳳影墨,你身爲臣子,你可知私.通妃嬪是何罪?”
鳳影墨沒有吭聲,易敏聞言卻是一急。
這個男人真狠。
問都沒問,查也不查,就一句話,直
接將給她解毒之人認定爲鳳影墨。
“不是他!”
易敏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否認。
衆人一怔,陌千羽轉眸。
“不是他,那是誰?”
他沉沉逼視而問。
易敏眸光微閃,回道:“我也不知道是誰,當時神識恍惚……”
“既然神識恍惚,不知道是誰,又爲何那般肯定不是鳳影墨?”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陌千羽沉聲打斷。
易敏被他一噎,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
但她知道他的心思。
沈妍雪被殺,鳳影墨就是朝廷通緝的那個黑衣面具人,只需這兩點中的其中一點,都可以定他們的死罪。
可是,這個男人並沒有先追究這些,反倒是先拿她身上的媚藥之事緊在這裏糾纏。
只說明一點。
他在做給人看。
做給誰看?
夜靈,她知道。
這個男人是要在置鳳影墨於死地的同時,讓夜靈對鳳影墨失望,從而徹底斷了兩人。
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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