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
“你知道自己分裂成三爺的時候,做過些什麼事,說過些什麼話嗎?”
夜離急急問向他戒。
剛一問完,又意識到自己好像多此一問,若是知道,又豈會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從何而來,又豈會發生那麼多糾復?
“不知道,”鳳影墨搖搖頭,目光有一瞬間的迷茫和空洞,輕嘆,“一點點記憶都沒有。”
見他如此,夜離更加覺得自己不該問了。
似是觸到了他鬱悶和惆悵的地方了。
不過,她的一顆心卻是稍稍安定了下來。
也就是,只是分裂後的三爺知道她是夜離。
還好,還好。
可是,這樣也有些奇怪。
雖然她不懂分裂這麼高深的東西,但是,她多少會醫,也從醫書上看到過關於這方面的記載。
兩人不共記憶是有的,只是,另一人爲何會有這種的潛意識呢?
按道理講,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主人格本身就知道她是夜離,也就是鳳影墨其實知道她就是夜離,所以,分裂後的人格也潛意識裏知道。
還有一種,就是主人格不知道,是通過分裂後的人格認識她的,所以就只有這個人格知道她是夜離。
而如果是第二種…….
她想了想,她似乎跟這個人格交集的其實很少,總共也才三次,而她成爲夜離以後的,才兩次。
所以,是不是說明這種可能其實很小?
夜離心頭一撞,細細望進男人的眼。
如果是第一種,那就太可怕了,說明這個男人一直在她面前裝。
“爲何這樣看着我?”鳳影墨眸光微動,疑惑開口。
“沒什麼,”夜離略略撇開視線,稍稍掩飾道。
她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她不會自亂陣腳、不打自招。
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我們回山洞吧,你的傷得趕快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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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靈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男人的後腦勺,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活着,還是死了。
身下搖搖晃晃的感覺,以及胸口透衫而來的溫暖,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在被人揹着,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是誰?
她勉力睜大沉重的眼臉,男人的後腦有些熟悉,墨發輕垂,髮絲上還沾染着點點雪花。
她心尖一抖,是張碩。
是嗎?
不可能!
一定是她做夢,或者出現了幻覺,怎麼可能會是他?
可是,夢也好啊。
再次將臉輕輕靠在男人的肩窩上,她希望這個夢可以做得久一點,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許是感覺到她的動作,男人腳步一頓,側首:“夜離……”
他喚她,聲音隱隱透着一絲不確定和驚喜。
因爲她靠在他肩上,他又側頭的動作,讓他溫熱的氣息正好撩在她的額頭上。
包括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入耳,霓靈心頭一撞,也徹底相信了,是張碩。
她難以置信地擡起頭。
“你醒了?”
久未站立,又身子太虛,霓靈哪裏站得住,身子一軟,張碩臉色一變,又連忙將她攬在懷中。
只不過,這次是面對面。
霓靈的心跳驟停了好幾拍。
幾時跟這個男人這樣零距離過?
驟停之後的心跳,又撲通撲通跳到快得不行,幾乎就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有些不適應,她想掙脫,可渾身一絲力氣都無,只得軟靠在他的
胸前。
“告訴我怎麼回事?”
男人的聲音響在頭頂。
“阿潔呢?”
霓靈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靠在他的身上,望着兩人腳下的積雪,疲憊開口。
她也想知道怎麼回事呢。
她不是被他打落斷崖了嗎?怎麼又和他在一起?其他人呢?
“不知道,”張碩聲音微啞,“後來發生了雪崩,所有人都被衝散了,我也不知道阿潔在哪裏。”
霓靈清楚地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傷慟和擔憂,她彎彎脣角。
“那我妹夜靈,鳳影墨、皇上他們是不是也不知道?”
“嗯。”
“將我放下吧,你去找他們。”
她說得委婉,用了“他們”,其實,她指的是巧黛。
既然憂心如焚,就去找吧。
“放下?”張碩輕嗤,“放在這裏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霓靈微微一怔。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勉力牽了牽脣角,“是啊,就是快要死了,所以,才讓你放下的,你沒必要爲一個死人在這裏浪費時間,還是快去尋那些活着的人吧。”
她虛弱地說着,聲音很小,卻半開玩笑半認真,聽得張碩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竟一時找不到語言來回她。
許久,纔開口。
“夜離,你怎麼那麼傻?你怎麼不告訴我解藥只有一粒?”
霓靈微微笑:“告訴你了又怎樣?你會怎麼做?讓我喫下去嗎?阿潔怎麼辦?”
張碩被問得一滯。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或許他會讓她喫下吧,然後再去尋找新的雪山紫蓮。
雖然,他非常非常想要救阿潔,但是,他也不會過分到犧牲別人的份上。
見他沒有吭聲,霓靈脣角的笑容越發放大了幾分,她自他懷中緩緩擡起頭,仰臉看向他。
“而且,就算我食用瞭解藥,那排毒的方式對我來說,也很爲難,所以……”
所以,不如成全他跟巧黛。
既然巧黛身上的毒解了,想必兩人也已經……
想到這裏,霓靈眸色一痛,只覺得心裏面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蹂躪,難受得不行,一股腥甜直直往喉嚨裏一竄,她想要閉嘴忍住都沒能來得及,殷紅便順着她的嘴角溢出來。
張碩臉色大變:“你……”
然後又皺眉望向前方,“不行,你身上的毒越來越嚴重,雖然沒有解藥,但是必須先找到一些能夠抑制的草藥,這裏什麼都沒有,我們得離開這裏。”
一邊說,一邊扶着她,轉過身,欲將她再次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