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看着鳳影墨,她想看他怎麼回答。
如果沒有猜錯,他肯定要自己回去的吧墮。
張碩說夾在醫書裏面,那只是張碩編的說辭植。
如此重要的和祕密的東西,鳳影墨定然放在十分隱蔽和安全的地方,如果讓人去取,不就露餡了?
果然,一切沒有一絲懸念。
高大的身姿略略一鞠,鳳影墨道:“時隔太久,微臣也記不大清楚將醫書放在哪裏,所以,還是微臣自己回去取吧。”
夜離輕輕笑。
陌千羽也笑了,與夜離所笑不同,他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就算鳳台主不知道張碩的那本醫書裏面有千年玄鐵的煉造祕方,張碩也跟鳳台主說過,那本醫書的重要性吧,鳳台主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半年時間,就忘了放在哪裏?沒事,鳳府就那麼大,而且能放書的地方也就那麼多,朕讓人去找!”
顯然,陌千羽沒打算讓鳳影墨回去。
夜離不得不感嘆,這些個男人,真是一個比一個狠。
同時,也得出一個認知,陌千羽知道是鳳影墨所爲,就算不知道,也絕對在懷疑是鳳影墨所爲。
剎那間有什麼東西從腦海中掠過,她想抓住,卻是什麼都沒有。
夜離皺眉思忖,又被鳳影墨的聲音將思緒給拉了回來。
“那就讓微臣跟着一起吧,人多找得也快,節約時間。”
說這句話的時候,鳳影墨眼梢輕掠,瞥過峯頂的夜離和霓靈。
夜離脣角冷冷一勾,他這是在告訴陌千羽和大家,因爲她跟霓靈在劫徒的手上,不能等,所以要節約時間。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現在想要節約時間,早幹嘛去了。
她在想,如果張碩不這樣犧牲自己將他推上去,他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僵持着,永遠也不會拿出煉造祕方?
鳳影墨此言一出,等於又將難題拋給了陌千羽。
陌千羽如果執意不讓他回,不僅做得太明顯,還會讓大家覺得君王不仁。
可如果陌千羽同意他隨同一起回,又絕非陌千羽所願,因爲他回去,完全就可以按照張碩說的做出一系列假象。
這就是高手對話。
不爭不吵,無需動怒,無需爭辯,沒有劍拔弩張,沒有戰火硝煙,寥寥數語,有時只需幾個字,就可以陷對方於困境,讓對方被動。
沉默了片刻之後,陌千羽還是答應了。
“好吧,那你們速去速回!”
這也是夜離意料之中的結果,陌千羽太帝王了,換句話說,他很會做帝王,懂得權衡,知道哪些更重要。
然後,吩咐霍安。
霍安再一個一個吩咐下去。
被吩咐的幾人紛紛出列領命。
大家都在看着那些人的時候,夜離正好一個擡眸的瞬間,竟是看到陌千羽快速朝她跟霓靈身後的男人渡了一個眼色。
那一眼極快,極隱蔽,可是她卻真切地看到了。
而且絕對是眼色,帶着某種暗示的眼色,而不是普通的瞥上一眼。
夜離呼吸一滯,還未來得及反應,身後的男人就驟然出了聲。
男人話落的同時,又再次將手中匕首逼在了霓靈的頸脖上。
那一刻,夜離如墜冰窖。
本是夏日,太陽也豔,可她還是渾身薄薄地抖了起來,只覺得那帶着鹹溼的山風真的好涼,就好像透體吹過一般,讓她一瞬間冷到了四肢百骸。
她也終於明白,剛剛從腦子裏掠過的,她想抓卻沒有抓住的東西是什麼了。
呵~
她禁不住輕
笑出聲。
嚇了邊上霓靈一跳。
“姐,怎麼了?”
蒙面男人也朝她看過來。
她輕彎脣角,笑靨如花,淡然道:“沒事。”
真的沒事。
她只是由衷地爲一個男人的一箭雙鵰之計叫好罷了。
陌千羽。
夜離脣邊笑容一點一點斂起,最後只剩一臉清冷。
如果說鳳影墨當年跟嶽卓凡唱了一齣戲,得到了千年玄鐵煉造之術的祕方。
那麼今日,帝王陌千羽就跟她身後的這羣劫徒唱了一出更大的戲,意圖奪回千年玄鐵煉造之術的祕方。
哦,不,他更狠,一箭雙鵰。
一,將鳳影墨揭露於她以及世人的面前。
二,將千年玄鐵煉造的祕方據爲己有。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
她跟霓靈不是金銀珠寶,不是高官厚祿,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愛,她們的命不值錢。
能用她們兩人威脅到的,最多就只有兩人。
一個他陌千羽,一個鳳影墨。
而想要利用她們來達到威脅目的人,肯定知道祕方在誰的手上,不然,又怎會抓她們?
總不至於都不知道祕方在誰那裏,就盲目地將她們兩個抓起來,然後盲目地威脅?
她們不是每個人的誰,不會每個人都會受威脅,不會每個人都會爲了她們前赴後繼。
而看蒙面人的樣子,似乎並不明確祕方在誰那裏,從帝王開始,慢慢引到臣子頭上。
只能說明一點,他們在演。
帝王之術、君臣之道,用一些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這本無可厚非。
只是,這些豪奪,這些陰謀,這些男人之間的鬥爭,爲何每一次都要牽扯上女人?爲何每一次都要牽扯上她跟霓靈?
上一次,她跟霓靈差點被當成殺人犯死掉。
這一次,又要她跟霓靈陪葬,是嗎?
憑什麼,憑什麼?
場下因爲蒙面男人的拒絕,鳳影墨只得停了下來。
蒙面男人揚手指了指被吩咐出列的那幾人,沉聲說向鳳影墨:“你將可能會放的一些地方告訴他們,讓他們去你府上拿過來!”
於是,難題再一次從陌千羽那裏被拋回給了鳳影墨。
夜離冷眼看着這一切。
你掐我的咽喉,我打你的七寸。
當真精彩呢。
鳳影墨沉默,低斂着眉目,似是在想放在哪些地方。
所有人都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