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回了一聲,提起糕點盒,剛轉身,就被陌千羽愕然擡頭喊住。
“等等!”
夜離頓住腳步,回頭。
“是你!”
原本冷泠的聲音瞬間轉柔,透着一絲意外。
夜離清晰地看到他的一雙黑眸裏瞬間騰起的光亮,原本冷峻的眉宇也隨之舒展開來,他彎起脣角淺笑。
夜離怔了怔。
似乎真的是開心的。
“那皇上還餓不餓?”
夜離的聲音裏帶了笑意,儘管並不明顯。
陌千羽將手中的硃砂筆和奏摺一放,“不說還不覺得,一說還真是有些餓了。”
話落,朝她伸出手。
與此同時,鳳眸目光一掃身側霍安。
霍安會意,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夜離走過去,將糕點盒重新放在他面前的龍案上,打開蓋子。
“哇,是朕最喜歡的芙蓉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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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千羽笑着捻起一塊,送到脣邊,輕輕咬下一口,咀嚼。
“嗯,好喫。”滿意地點點頭,他又執起一塊,伸到夜離的嘴邊,“你也喫。”
夜離愣了一下。
“謝皇上。”
夜離剛準備伸手接過,卻是被陌千羽手一縮避了開,然後,又再次伸到她脣邊,黑眸晶亮如星地睨着她。
那意思就是,他餵給她喫。
夜離霎時紅了臉。
微微張嘴,象徵性地咬了一小口。
陌千羽低低一笑,將她咬剩下的那塊直接塞入自己口中。
一邊咀嚼,一邊優雅地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糕屑,“好了,朕就只剩下幾本就看完了,你先坐那裏看會兒書,朕等會兒帶你出去走走!”
將面前的糕點盒移到邊上,他指了指龍案斜對面的一個矮榻。
夜離回頭看了看,再轉回來時見陌千羽已經執起奏摺在看,便只得走到矮榻邊上,隨手拿了本書翻了起來。
其實,根本看不進去。
心裏面是說出來的感覺。
在她現有的記憶裏,爲了避嫌,她可是鮮少來龍吟宮,只是偶爾,她利用自己是內務府總管的職務之便,有什麼需要稟報和請示的,纔會來這裏。
而每次,這個男人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連目光在她身上多作一些停留都沒有。
現在竟然…….
這真的不是夢嗎?
她都表示懷疑。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傳來陌千羽的聲音。
“朕好了,你呢?”
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夜離怔怔回神。
她又沒真看。
將手中的書卷合上,放在矮榻上的案几上,她朝他看過去。
陌千羽已經起身走了出來,“那走吧。”
夜離也從矮榻上起身,見他身上龍袍因爲久坐的緣故,身後的袍角都皺在了一起。
“皇上等一下。”
上前,她蹲下身。
陌千羽頓住腳步,扭頭見她專注地幫他打理着衣袍的褶皺,他有些意外。
意外之餘,自是難掩心中的激動和欣喜。
在她最後整理着他龍袍的領子時,他一把將她的手握住。
夜離一震,那一瞬間似是有什麼光影從腦子裏一掠而過。
她忽然覺得此場景似曾相識。
以前,她經常這樣幫他打理衣袍嗎?
正微微疑惑着,對方再度出了聲。
“朕很開心,你第一次爲朕做這些。”
第一次?
夜離怔了怔,還未回過神,對方已經拖着她的手出了龍吟宮。
一路上都未曾將她的手鬆開過。
沿途碰到宮女太監,都停下來朝他們二人行禮。
夜離很不自在,幾次想掙脫,都沒能如願。
“皇上這是要帶夜離去哪裏?”
奴才不能自稱了,臣妾她叫不出口,所以,她現在都自稱夜離。
“你猜!”
陌千羽側首望着她,眼底蘊着淺淺的笑意。
夜離看了看他們所行的方向,旋即便知道了答案。
映月樓。
但是,她沒有說出來。
這個地方……不來也罷。
望着綿延而上的青石臺階,陌千羽問她:“你可以嗎?”
夜離知道,他問的是,她現在有孕在身,還能上得嗎?
她還沒那麼金貴。
而且孩子還小,一點
都給她造成不了負擔。
“嗯。”她微笑點頭。
兩人拾級而上。
自始至終,陌千羽都牽着她,步子也放得很慢。
終於來到了映月樓的最高層。
兩人並肩站在護欄邊,放眼遠眺。
京師的大街小巷盡收眼底。
風很大,帶起兩人的衣發翻飛起舞。
夜離側首,看向長身玉立在身邊的男人,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夜離,還記得你在這裏曾送過一個荷包給朕嗎?”
陌千羽驟然開口。
夜離眼簾微微一顫。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怎麼會不記得?
彎脣自嘲地笑了笑。
“當然記得,夜離還記得皇上看也未看,接過之後,便揚手將荷包從這上面丟了下去。皇上還跟夜離說,皇上心中早已經住進了一個女子,而之所以讓夜離入宮,是因爲夜離長得跟那個女子有幾分眉眼相似。”
“嗯,”陌千羽毫不避諱地點頭承認。
末了,也側過頭,看向她,“可是後面發生的事,你卻不記得了。”
後面?
夜離微微一愣,指的是這一年的嗎?
他答應會將這一年的事慢慢告訴她的。
“後面發生了什麼?”她問。
陌千羽凝着她看了片刻,轉回眸子,再次看向遠處,徐徐開口道:“朕將你送的荷包丟了以後,朕就後悔了,朕下去找了很久,終於將荷包找到。”
夜離有些意外,愕然看着他。
陌千羽的聲音繼續。
“朕一直放在身邊帶着,有一天,不小心掉了,正好被你拾到。你怪朕當日不該將其丟棄,所以就默默地收起來了,沒有給朕。爲了重新拿到這個荷包,朕費盡心思。朕故意讓尚花局的人在你當面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