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速度快得驚人,陌千羽甚至沒看到他是怎麼做到的植。
明明他身上中着毒,還受了他一掌。
那一掌用了多大的內力,他自己清楚。
可是,這個男人竟然…墮…
陌千羽臉色一白,起身想要將夜離奪回來,卻被對方身輕如燕地閃身一避,輕鬆避開。
禁衛們也圍攻了過來。
夜離渾渾噩噩、迷迷糊糊,但是意識還是有的,只是很淡薄。
她不知道自己在誰的懷裏,只知道,不是陌千羽。
“三爺?”她虛弱地試探。
對方“嗯”了一聲,末了,又道:“莫要說話,丫頭,保持體力!”
是三爺。
肯定是三爺。
巨痛難忍中,夜離心跳踉蹌。
可,三爺不是陌千羽嗎?
她搞不懂。
乖順虛弱地偎依在男人的懷中,她聽話得保持沉默。
雖然男人的聲音真的好冷,如救她的那個夜晚一樣,冷得就像是淬了冰。
當時,她覺得那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音。
此刻,她亦是覺得這聲音莫名讓她安心。
特別是他胸口的溫度,心跳的節奏,以及落在她腰間的大掌,都讓她覺得很熟悉,很熟悉,似乎他這樣抱過她很多回很多回一樣。
明明這是第一次。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知道,他似乎想要帶她離開,而陌千羽不讓。
一直是打鬥的聲音。
一直是她被抱着閃避。
雖然眼前光影模糊,可是,她知道,很多禁衛,他在被圍攻。
她聽到陌千羽在說,讓他放下她,可以饒他不死,不然,他必死無疑,且不說能不能逃過這禁衛們的圍攻,單說他身上的毒和傷,這樣戰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她聽到男人斬釘截鐵的聲音:今日,帶她走我帶定了!
然後她不知道他施展了什麼武功,就聽到一衆人如同見了鬼一般的驚叫,緊接着,便聽到重物紛紛委地的聲音以及禁衛們悶哼的聲音,還有人痛吟怒罵的聲音,瘋子。
他們叫他瘋子。
她極力地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看這個男人。
既然不是陌千羽,會是誰?
可是,眼前一片血紅。
似是他的衣。
耳邊風聲呼呼,人羣的嘈雜聲漸遠,她知道,是他駕着輕功帶着她在疾馳。
終於停下來的時候,似乎是到了一家醫館。
可是,人家卻不願意受理,甚至趕他。
“快出去,快出去,我們小本生意,若一下子兩條人命,我這醫館就只得關門了,還是另請高明吧。”
夜離以爲對方說的兩條人命指的是她跟腹中的孩子,是抱着她的男人的一句話讓她知道,原來不是。
男人說:你信不信,我就算快死了,殺你還是輕鬆得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她睜不開眼,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是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蝕骨寒氣,就連她都不禁心頭一顫。
然後,就聽得對方抖如篩糠的聲音:先將人放下來。
不知爲何,夜離隱約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夜離感覺到有人來接下她。
可前一瞬她被接下來,下一瞬重物委地的悶響就“嘭”的一聲驟然響起。
然後,就聽到對方嘀咕:還說殺我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呢,還不是自己先昏死過去了。
夜離心頭一驚。
知道那悶響是來自男人倒地的聲音。
想來一路都是靠着心火撐着,如今已是透支到了極致盡頭。
夜離拼着殘留的幾分意識,強自聚起心神,剛想喚一聲三爺,男人沙啞如破鑼一般的聲音又驟然響了起來:“誰昏死過去了?”
聲音一落,就聽到“砰”的一聲和對方“哎呦”呼痛的聲音。
“師傅小心點。”
“你們誰將凳子放在這裏的?”對方惱怒的聲音,以及齜牙咧嘴的聲音:“我的腳喲……”
想來是對方被三爺的驟然出聲嚇得一慌踢到了凳子。
雖又痛又虛弱,夜離在心裏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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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碩撥開人羣快速往前追着。
可人實在太多,裏三層外三層不說,還綿延看不到盡頭。
到處都是人,一直在人羣中穿梭。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人羣忽然變得混亂,有的朝陌千羽的那個方向擠去,又有的四下散去。
原本他還能看到霓靈的身影,被人羣一衝,就不見了。
“霓靈,霓靈……”
張碩茫然四顧。
不行,必須找到她。
一定要找到她。
她這般死腦筋,性子又如此剛烈,若是想不開,怕是要做傻事。
這般一想,更是心急如焚。
“霓靈……”
喚了幾聲,又站在那裏看着人羣摩肩接踵,依舊沒有霓靈的身影。
眸光一斂,他乾脆腳尖一點、飛身而起,然後輕踩過人們的頭或者肩膀借力,朝人羣中搜尋而去。
於是,原本就混亂不堪的現場更加混亂了。
尖叫聲、驚呼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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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幽幽醒來的時候,夜離覺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裏有三爺,還有……
三爺?
她一驚,陡然睜開眼睛。
入眼是陌生的環境,自己正俯趴在牀榻之上。
背心巨痛。
她騰出一隻手,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
被厚厚的繃帶所纏,而且因爲她的動作,疼痛更甚。
虛弱地放下手,她伏在軟枕上喘息。
原來,不是夢。
桌上搖曳的燭火,靜謐的環境,以及窗外的蛙鳴,無一不在告訴她,已是深夜。
那,三爺呢?
她艱難扭頭,四下環顧,赫然發現在房中的矮榻上平躺着一人。
一動不動。
她呼吸一滯。
三爺?
一時間,心跳踉蹌。
可是,因爲視線角度的問題,只能看到是個男人,且身材比較高大的男人,頸都扭酸了,牽扯到背上的傷口劇痛,都無法看到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