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帝王好好地坐在那裏,見他進來,劈頭第一句話就問他:“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是另一個人?”
這問題問得莫名,院正一頭霧水植。
陌千羽便直接將鳳影墨突然變聲,又突然功力大增的情況跟院正詳細講了一遍,問他何因墮。
院正想了想,道:“回皇上,這種病例,微臣實際也沒有遇見過,只是在書中見過,應該是分裂,就是從一個人分裂成爲另一個人,通常患有這種病的人,是因爲從小受過巨大的刺激或者創傷形成,然後,一般也不會發,只有受到巨大刺激時,纔會發作。”
分裂成另外一個人?
陌千羽只覺得聞所未聞。
“那分裂成的另外一個人會是這個人的誰呢?”
“回皇上,這個就不一定,可能是自己的親人,也可能是完全不認識的、就是自己主觀想象創造出來的一個人。”
陌千羽微微眯了眼睛。
他分裂的是他的三皇叔寧陽王。
那麼,他是寧陽王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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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一偏僻的宅院停了下來。
“我們暫時就先住在這裏。”
夜離打量着陌生的環境,白牆黑瓦,庭院深深,清雅幽靜。
鳳影墨牽着她的手,推門而入。
“這個地方你這是第三次來,第一次,在緝臺,知道陌千羽要來緝臺找你,我緊急讓張碩裝扮成三爺的樣子過來帶你離開,你以爲我要對張碩不利,刺了我一劍,當時,張碩帶你來的就是這個地方。第二次,是我與沈妍雪大婚前,那時,我們剛剛交心,你也是住在這個地方。”
夜離聽着。
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進了一間廂房,鳳影墨就走到衣櫥前拉開櫃門,取出一套乾淨的衣裙,讓她將身上的那套大紅霞帔換下來。
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刺眼。
雖然穿着這一身,她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是,這一身,不是爲他而穿。
“記住,這輩子,這樣的衣服,你只能爲我一個男人穿!”
幫忙夜離將身上的衣袍換下,他隨手扔進腳邊一個裝廢物的竹簍裏,說道。
夜離看着他。
原以爲陌千羽是她見過最霸道的男人,沒想到還有人更甚。
只是很奇怪,面對他如此的強勢、霸道、小氣,她心裏竟也不反感。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聽了他講了兩人過往的緣故,雖還不習慣兩人的相處,心裏卻已不再牴觸他了。
有時甚至還莫名覺得安心。
“做什麼這樣看着我?”鳳影墨一個回頭,看到她凝着他。
“鳳影墨,如果我們之前有那麼多刻骨銘心的記憶,我爲何會主動服下‘歲回’?”
愛一個人,不是應該無論有多痛,有多傷,都甘之若飴嗎?
她若愛他,就算以爲他墜海身亡,也只會更加牢記和珍藏跟他的一切不是嗎?
又怎會選擇去遺忘?
“誰說你主動?這一切都是陌千羽所爲!”
鳳影墨聲音低醇,目光粘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夜離亦是怔怔看着他。
忽然,夜離“噗嗤”一聲笑場了。
男人瞬間臉就沉了。
夜離知道他肯定誤會她在笑話他了,一邊忍俊不禁,一邊解釋:“不是,鳳影墨
,你知道嗎?你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太不習慣了。”
在她的記憶裏,他還是不正眼瞧她、或者諷刺挖苦她、嫌惡她,她比較習慣。
想到這裏,她又問道:“對了,以前你爲何那般仇視我?”
“什麼時候?”
“就是我當太監的時候。”
鳳影墨挑挑眉,“我若喜歡一個太監,你覺得正常?”
“不是,不是要你喜歡,你分明是厭惡,我又沒惹着你犯着你,你爲何厭惡?”
“我也不知道……”鳳影墨臉色忽然黯淡了下去,彎彎脣道:“或許是因爲,小時候,親眼看到一批太監將我一家滅門吧。”
他說得雲淡風輕,甚至還是微微笑。
可同樣經歷過滅門之痛的人,又怎會不瞭解他此刻的心情。
只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咦?當時不是說寧陽王一家是被山賊所害嗎?”
“嗯,”鳳影墨點點頭,微微眯了眸子,似是在回憶,“的確是扮作山賊的樣子,但是,我看到他們的袍子裏面都穿着朝廷裏的太監服。”
夜離有些震驚。
太監服?
“所以,你覺得肯定跟皇室有關,才拼死救下陌千羽,目的就是爲了打入到朝廷裏面,調查此事以及復仇?”
“嗯。”鳳影墨又點了點頭。
似乎不想多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伸手指了指她身上的中衣,“將中衣跟兜衣都換了吧,反正廚子裏衣物多的很,都是當初爲你準備的。”
“那你出去!”
夜離伸手推他。
鳳影墨輕笑:“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見過,再說了,你傷得那麼重,你一個人能行嗎?”
“不行也不要你幫!”
夜離紅着臉,繼續推他。
記憶沒有,反正她覺得奇怪又彆扭。
怕她用力牽扯到傷口,鳳影墨舉起雙手示意她停下來,“好好好,不要推,我出去便是。”
夜離停下來,微微喘息,鳳影墨看了她虛弱的樣子一眼,轉身,真的走向門口。
就在夜離以爲他要出去的時候,他卻只是伸手將房門關上。
夜離一愣,他又轉身往回走。
“你——”
走到夜離跟前,他伸手點了她的穴。
夜離臉色一變,“你要做什麼?”
“放心,你傷成這樣,我傷成這樣,你懷着孩子,我中着劇毒,我們還能做什麼?我只是看你那個樣子,真的覺得你一人不行!”
一邊說,鳳影墨一邊走到衣櫥前給她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