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273章 堅守共和
    復辟後張勳有一通電,宣告中外:

    “自頃政象譎奇,中原鼎沸,蒙兵未解,南耗旋驚,政.府幾等贅旒,疲氓迄無安枕。怵內訌之孔亟,虞外務之紛乘,全國漂搖,靡知所屆。勸惟治國猶之治病,必先洞其癥結,而後攻達易爲功;衛國猶之衛身,必先定其心君,而後清寧可長保。既同處厝火積薪之會,當愈厲揮戈返日之忠,不敢不掬此血誠,爲天下正言以告。

    “溯自辛亥武昌兵變,創改共和,綱紀隳頹,老成絕跡,暴民橫恣,宵小把持,獎盜魁爲偉人,祀死囚爲烈士,議會倚亂民爲後盾,閣員恃私黨爲護符,以剝削民脂爲裕課,以壓抑善良爲自治,以摧折耆宿爲開通;或廣佈謠言,而號爲輿論,或密行輸款,而託爲外交,無非恃賣國爲謀國之工,借立法爲舞法之具。

    “馴至昌言廢孔,立召神恫,悖禮害羣,率由獸行,以故道德淪喪,法度凌夷,匪黨縱橫,餓莩載道。一農之產,既厄於訛詐,復厄於誅求;一商之資,非耗於官捐,即耗於盜劫。凡在位者,略吞賄賂,交濟其奸,名爲國民,而不知有民,稱爲民國,而不知有國。至今日民窮財盡,而國本亦不免動搖,莫非國體不良,遂至此極。即此次政爭伊始,不過中央略失其平,若在紀綱稍振之時,焉有轇轕不解之慮?

    “乃竟兵連方鎮,險象環生,一二日間,瀰漫大地。迄今內蒙.獨立,尚未取消,西南亂機,時虞竊發,國會雖經解散,政.府久聽虛懸,總理既爲內外所不承認,仍即靦然通告就職,政令所及,不出都門,於是退職議員,公詆總統之言爲僞令,推原禍始,實以共和爲之厲階。且國體既號共和,總統必須選舉,權利所在,人懷幸心,而選舉之期,又僅以五年爲限,五年更一總統,則一大亂,一年或數月更一總統,則一小亂,選舉無已時,亂亦無已時,小民何辜,動罹荼毒。以視君主世及,猶得享數年或數十年之幸福者,相距何啻天淵?利病皎然,何能曲諱?

    “或有謂國體既改共和,倘輕予更張,恐滋紛擾,不若擁護現任總統,或另選繼任總統之爲便者。不知總統違法之說,已爲天下詬病之資,聲譽既隳,威信亦失,強爲擁護,終不自安。倘日後迫以陷險之機,曷若目前完其全身之術?愛人以德,取害從輕,自不必佯予推崇,轉傷忠厚。至若另行推選,剋期繼任,詎敢謂海內魁碩,並世絕無其人?然在位者地醜德齊,莫能相下;在野者資輕力薄,孰願率從?縱慾別揀元良,一時亦難其選。

    “蓋總統之職,位高權重,有其才而無其德,往者已時蓄野心,有其德而無其才,繼者乃徒供牽鼻,重以南北趨向,不無異同,選在北者則南爭,選在南者則北爭,爭端相尋,而國已非其國矣。默察時勢人情,與其襲共和之虛名,取滅亡之實禍,何如摒除黨見,改建一鞏固帝國,以競存於列強之間,此義近爲東西各國所主張,全球幾無異議。中國本爲數千年君主之制,聖賢繼踵,代有留貽,制治之方,較各國爲尤順,然則爲時勢計,莫如規復君主,爲名教計,更莫如推戴舊君,此心此理,八表攸同。

    “伏思大清忠厚開基,救民水火,其得天下之正,遠邁漢唐二祖七宗。以聖繼聖我聖祖仁皇帝聖神文武,冠絕古今,歷傳至我德宗景皇帝,時勢多艱,憂勤尤亟,試考史宬載筆,歷朝愛民之政,如普免錢糧,疊頒內帑,多爲曠古所無,即至辛亥用兵,孝定景皇后寧舍一姓之尊榮,不忍萬民之塗炭,仁慈至意,渝浹人心,海內喁喁,謳思不已。前者朝廷遜政,另置臨時政.府,原謂試行共和之後,足以弭亂綏民,今共和已閱六年,而變亂相尋未已,仍以諭旨收回政柄,實與初旨相符。況我皇上衝齡典學,遵時養晦,國內迭經大難,而深宮匕鬯無驚;近且聖學日昭,德音四被,可知天佑清祚,特畀我皇上以非常睿智,庶應運而施其拔亂反正之功。祖澤靈長,於茲益顯。

    “勳等枕戈厲志,六載於茲,橫覽中原,陸沉滋懼,此次猝逢時變,來會上京,竊以爲暫偷一日之安,自不如速定萬年之計,業已熟商內外文武,衆議僉同,謹於本日合詞奏請皇上覆闢,以植國本而固人心,庶幾上有以仰慰列聖之靈,下有以俯慰羣生之望。風聲所樹,海內景從。凡我同袍,皆屬先朝舊臣,受恩深重,即軍民人等,亦皆食毛踐土,世沐生成,接電後應即遵用正朔,懸掛龍旗。國難方殷,時乎不再,及今淬厲,尚有可爲。本羣下尊王.愛.國之至心,定大清國阜民康之鴻業。凡百君子,當共鑑之。”

    這個電報除由張勳領銜外,列名者還有王士珍、江朝宗和京畿軍警長官十四人。這些人當然都是被張勳硬拉上去的。

    這個電報應該是張勳的復辟宣言,據說與宣告復辟的第一道僞諭一樣,都出自康有爲的手筆。不消說此電報是怎樣的荒謬和無知,僅關於總統違法的說法,便無恥到了極點。所謂違法是指解散國會,而盡人皆知,解散國會是在張勳強力逼迫下做出。

    威脅黎元洪解散國會,然後致使黎的威信掃地而除之,這本來是徐州會議早就預定的陰謀。自己導演的醜劇一轉身成了定罪的根據,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這樣的拙劣之作,如果真的出自康有爲這個自命不凡的“大才子”之手,就更叫人啼笑皆非了。此次復辟,除了張勳外,大概就是他跳得最歡了。

    有文記載:“民國六年六月二十八日由天津到北京的火車三等客座中,來了一個怪模怪樣的老農夫,在北京車站下車,用大蒲扇遮着自己的臉。匆匆地邁步出了車站,站外有四個辮子兵恭恭敬敬地迎接他,請他上了一部馬車。馬車得得地把他載進南河沿張辮帥公館,他一進門,辮帥就傳令出來,不見任何客人。

    “這位老農夫不是別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維新派領袖、保皇黨黨魁康有爲。他在張宅和張勳密談後,就乘人力車往西磚衚衕的法源寺,把自己隱藏起來。他以爲如此祕密,無人會知道他偷入北京。怎知第二天一早,黎元洪就知道了,派人來請他到公府一談。他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大喫一驚,推託說風塵勞頓,改日晉謁。

    “康有爲本在上海,他早已和張勳的幕僚長萬繩栻有密電往來。他在上海時,正在草擬“宣統皇帝”的復位詔書,忽然接到自北京來電,催他火速赴京,他乃剃去了鬍鬚,化裝成農夫模樣,搭乘三等車由津浦路北上,隨行的有沈曾植和王乃澂。”

    復辟宣佈後,官制仍照宣統元年官制。即日以上諭封黎元洪爲一等公。授張勳、王士珍、陳寶琛、梁敦彥、袁大化、張鎮芳爲內閣議政大臣。萬繩栻、胡嗣瑗爲內閣閣丞,梁敦彥爲外務部尚書,張鎮芳度支部尚書,朱家寶爲民政部尚書,雷震春爲陸軍部尚書,王士珍參謀部大臣,徐世昌弼德院院長,康有爲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