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31章 戊戌變法
    大凡一個社會要完成一次大的變革,一般是要分別通過二種方式。

    其一是通過暴力革命,砸碎舊的國家機器,建立起新的政權。

    這樣的變革,社會付出的代價極大,要有大量的人流血犧牲,戰爭也會給社會方方面面造成極大的破壞。

    這種變革代價雖然昂貴,但改變起來容易一些,因爲舊有的東西已經砸爛了,不存在了。在舊的廢墟上建立起的國家機器,本身就是從上到下的改變。

    還有一種就是改革,也就是在保留舊的國家機器,尋求改變。或者說是利用舊有的國家機器去實現改變。

    這樣的改革和前者比付出的代價要小得多,但改變要艱難得多。

    新舊的思想,各種新舊的勢力,交織在一起,反覆的博弈、較量和鬥爭。

    每走出一步都會經歷艱難曲折,都要伴隨着巨大的社會陣痛。

    而戊戌變法就屬於後者。

    這次變法的主要內容是:在人事上啓用改革派,比如改革派康有爲、黃遵憲、譚嗣同、梁啓超、楊銳、劉光第、嚴復、林旭等都得到重用。

    經濟上,設立農工商局、路礦總局,提倡開辦實業,修築鐵路,開採礦藏,組織商會,改革財政。

    政治上,廣開言路,允許士民上書言事。

    軍事上,裁汰綠營,編練新軍。

    文化上、廢除八股,倡興西學,創辦京師大學堂,設譯書局,向西方派遣留學生,獎勵科學著作和發明。

    主要目的是學習西方文化、科學技術和科學管理制度,發展資本主義,建立君主立憲政體,使國家走上富強之路。

    袁世凱在這次變革中充當了很不光彩的角色,很多人認定,戊戌變法所以失敗就因爲被袁世凱所出賣。

    戊戌變法中存在維新派和守舊派,袁世凱屬於哪一派呢?

    戊戌變法的發生不是偶然的。

    一八九五年四月,日本逼籤《馬關條約》的消息傳到北京。

    在康有爲、梁啓超等的組織發動下,北京應試的一千三百名舉人聯名上書光緒皇帝,痛陳民族危亡的嚴峻形勢,提出拒和、遷都、練兵、變法的主張,史稱“公車上書”。

    雖然,此上書因頑固派的阻撓,沒有送到光緒帝的手中;但這可以說是戊戌變法的一次演習。

    公車上書失敗後,維新派積極進行宣傳和組織活動,著書立說,介紹外國變法經驗教訓。在各地創辦了許多報刊、學會、學堂,爲變法制造輿論,培養人才。

    一八九五年八月十七日,康有爲、梁啓超等人在北京創辦《萬國公報》鼓吹變法,並組織了一個強學會。

    從思想體系上來說,袁世凱肯定屬於維新派。

    從年輕時開始,他就不是一個因循守舊的人,否則,他的科舉之路也就不至於走得那麼糟。

    在朝鮮他就用“西法”訓練新軍,可見他對外是呈開放姿態的。

    駐節朝鮮十多年,常和西方人打交道,他和清廷那些井底之蛙視野怎麼可能同日而語呢?

    早在一八九五年七月,袁世凱就結識了康有爲和梁啓超,並替康有爲把萬言書呈遞給榮祿。

    一八九五年八月,康有爲組織強學會時,他是參加者之一,而且是積極分子。曾爲學會捐款五百元,還發動別人捐款。

    一八九七年十二月,袁世凱上書支持變法的翁同龢,並公開宣稱:“時局危險,必須變法,變法之政一時難於畢舉,應選擇用人、理財、練兵三項着力變革。”

    事後不久,袁世凱繼續上書:“中國目今情勢,舍自強不足以圖存,舍變法不足以自強。……各國之所以富強者,不過用變法之人,行變法之政;我之所以貧弱者,不過用守舊之人,求變法之治。”

    一八九八年三月,袁世凱還在和翁同龢討論變法。

    有明文記載,說袁世凱是“其言必亡必分之道,必須大變法,以圖多保全數省”。

    不但如此,在變法初期,他仍然是變法的極力鼓吹者。

    同年的八月二十四,老佛爺和光緒皇帝決定十月前去天津閱兵,京津一帶盛傳着天津閱兵時榮祿將要廢除光緒的傳言。

    要廢光緒,對於老佛爺來說,易如反掌,爲什麼非要等到天津閱兵呢?顯然這是無稽之談,是謠言。

    但這是誰造的謠呢?維新派和保守派都有可能。

    如果是維新派中的激進派,目的在於激化矛盾,促使改革派採取進一步行動,儘快搬開改革的絆腳石。

    如果是保守派,目的同樣是爲了激化矛盾,製造緊張空氣,引誘改革派採取過激行動,給鎮壓改革派找到下手的藉口。

    無論是維新派中的激進派還是保守派,他們的目的都達到了。

    因爲,維新派滿足了他們的心願。

    康有爲也好,梁啓超也好,他們再書生氣,他們也知道自己這些個人是赤手空拳,也知道他們所倚仗的光緒皇帝,手裏有多大的權力?

    聽到傳言,維新派這些書生謊了手腳,他們要給自己找抓手,他們要抓槍桿子。

    他們是不是也知道,在體制落後的國家,在有槍就是草頭王的國家,是槍桿子裏面出政權。

    他們很快找到了目標——袁世凱。

    因爲,在手握重兵的人中,袁世凱是個唯一的改革派。

    在康有爲看來,袁世凱簡直是鐵桿改革派。

    此前,康有爲就考慮過利用袁世凱的問題。

    他認爲:“將帥之中,袁世凱夙駐高麗,知外國事,講變法,昔與同辦強學會,知其人與董(福祥)、聶(士成)一武夫迴異,擁兵權,可救上者,只此一人。”

    但袁世凱與榮祿關係,盡人皆知,康有爲又“慮其爲榮祿用,不肯也”,於是派親信弟子徐仁綠去試探袁世凱。

    袁世凱讓徐世昌接待,徐世昌都是用模棱兩可的話來應付。

    自以爲是的徐仁綠以爲自己已經成功的離間了袁世凱和榮祿的關係,於是就有了康有爲遂代徐致靖擬了一個密保練兵大員疏,向光緒皇帝舉薦了袁世凱。

    又讓譚嗣同遞密摺,請召袁世凱進京,結以恩遇,以備不測。

    九月11日,光緒皇帝命榮祿傳知袁世凱來京陛見。

    袁世凱雖然是打心眼裏贊成變法的,但他和康有爲等人不同的是,頭腦還能保持冷靜。他要想得更多些,更要權衡厲害。接到榮祿的通知,在這種敏感的時候,皇帝的召見肯定是不同尋常。

    袁世凱馬上通知徐世昌來天津,然後派他到京城打探消息,他要知道實情。

    這個時候,朝廷內部反對改革的人越來越多,光緒皇帝明顯感到,老佛爺反對變法的態度越來越強硬。

    光緒皇帝自知自己權力有限,在朝堂的影響力有限,非常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