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163章 曹汝霖之苦衷
    或許,袁世凱總覺得自己有話要說,不久,又密諭給各省的文武長官,全文如下:

    “立國今日,非自強無以圖存,而強弱之分,悉由人事!日本前在閉關時代,其學術政治與中國無殊,自明治維新以來,上下一心,步武西法,乘時而動,發憤爲雄,四十餘年所慘淡經營者,無非求達其東亞大帝國之政略。

    “當合並朝鮮之時,現在首相大隈重信已自命爲中國將來之統監。蓋其兼營並進之圖,遠交近攻之策,處心積慮,殊非一朝。究其致強之由,則以國民教育爲根本,而明恥教戰,即寓於教育之中。

    “故人人以當兵爲義務,以戰死爲殊榮。就其近年軍事言之,徵發陸軍,可達百萬,海軍戰艦,已逾六十萬噸,席其方張之勢,日思拓地殖民,彼爲刀俎,我爲魚肉,實逼處此,岌岌可危,厝火積薪,早成險象。

    “前清末造,政失其綱,泄杳成風,人無遠慮,加以親貴用事,賄賂公行,各私其家,何知衛國?迨至武昌事起,舉朝失措,列強響應,瓦解土崩。

    “日本浪人,利用此機,祕計陰謀,無所不至;我人民之生命財產,間接直接而受損失者,不可勝計。

    “蒼赤何辜,言之流涕!幸而天佑中國,禍亂削平,予得以衰病餘生,底定全局,殊出強鄰意料之外。回憶當日,萬險環生,至今心悸。國事粗定,歐戰發生,關係於均勢得甚大。

    “日本利歐洲列強之相持,乘中國新邦之初建,不顧公法,破壞我山東之中立,軍隊所至,四境騷然;官吏見侮之橫,居民被禍之慘,筆不能罄,耳不忍聞,我國受茲痛苦,方以退兵爲抗議,彼不之省,又提出酷烈要求之條款,其中最爲難堪者,曰切實保全中國領土,曰各項要政聘用日人爲有力顧問,曰必要地方合辦警察,日軍械定數向日本採買,併合辦械廠,用其工料。此四者直以亡韓視我!如允其一,國即不國,牛馬奴隸,萬劫不復。

    “予見此四條,曾向在京文武重要各員,誓以予一息尚存,決不承諾,即不幸交涉決裂,予但有一槍一彈,亦斷無聽從之理。具此決心,飭外交部人員堅持磋商,此外凡損失利權較重者,均須逐字斟酌,竭力挽回。

    “乃日人利用我國亂黨,各處滋擾,而又散佈謠言,鼓惑各國,分遣大枝六軍,直趨奉天之瀋陽,山東之濟南,海軍亦時在渤海出沒遊弋。因之舉國惶恐,全球震動,不知其用意之所在。予以保全國家爲責任,對外則力持定見,終始不移;對內則撫輯人民,勿令自擾,將及四月,持之益堅,彼逐以最後通牒迫我承認。

    “然卒將最烈四端,或全行消滅,或脫離此案,其他較重之損失,亦因再三討論,得以減免,而統計已經損失權利頗多!疾首痛心,憤慚交集。往者已矣,來日方長。日本既有極大政略,謀定已久,此後但本進行,斷無中止。

    “兼弱攻昧,古有明訓,我豈可以弱昧自居,甘爲亡韓之續?處此競爭世界,公理強權,勢相對峙,人有強權之可逞,我無公理之可言,長此終古,何以爲國?經此次交涉解決之後,凡百職司,痛定思痛,應如何劌鉥心神,力圖振作?儻仍復悠忽,事過輒忘,恐大禍轉瞬即至,天幸未可屢邀,神州六沉,不知死所。

    “予老矣!救國捨身,天哀其志,或者稍緩須臾,不至親見滅亡,顧此林林之衆,齒少於予者,決不能免,而子孫更無論矣!予爲此奇痛之言者,萬不願予言之竟中,誠以存亡呼吸,斷非予一手足之力,所可轉旋,持危扶顛,端資羣策。

    “我國官吏,積習太深,不肖者竟敢假公濟私,庸謹者亦多玩物喪志,敵國外患,漠不動心,文恬武嬉,幾成風氣,因循敷衍,病在不仁;發墨鍼肓,期有起色。

    “所望凡百職司,日以亡國滅種四字懸諸心目,激發天良,屏除私見,各習職守,協力程功。同官爲僚,交相勖勉,苟利於國,生死以之。

    “其有親民之責者,尤當隨時設法勸導人民,使蚩蚩者氓,鹹曉然於各國之大勢,國民之義務。但能治人者事事以循名責實爲歸,受治者人人以視國如家爲志。

    “能由此道,則中國可強,我人民及身與子孫可免亡國之痛,此則予所獨居深念,寢饋不忘者!但堅忍始可圖成,虛憍足以害事。京外各官,當規勸僚屬,申儆人民,忍辱負重,求其在己,切勿妄逞意氣,空言謾罵,非徒無益,反自招損。務各善體此意,努力爲之。

    “今之言革命者,動稱排滿,試思滿洲以一二百萬人入主中國,國祚尚近三百年,我漢族以四萬萬人如不能久主其國,人必視我漢族爲天生受役之性質,無人類自立之資格,詎非奇恥!我漢族皆神明之胄裔,詰以斯言,能甘心忍受否?其亡其亡,繫於苞桑,惟知亡,庶可不亡。凡百職司,其密志之!此諭。”

    日**與袁世凱談廿一條時,國民黨有兩種不同的意見。一部分主張暫時停止反袁,“俾袁可以專心對日“,黃興、李烈鈞、柏文蔚、陳炯明、鈕永建等聯銜發表通電,表示在袁和日本交涉期間不予干擾。

    而歐事研究會的林虎、熊克武、李根源等亦發表通電,附和黃等主張,電雲:“吾人第一主見乃先國家而後政治,先政治而後黨派,國苟不存,政於何有?政苟有成,何分於黨。故吾人之對**有惡於其人,而有不足於其政,雖欲大革其政而不敢有違於國也。”

    這樣的一些主張,中.山先生是不贊成的。林森曾致電孫中山,請示對日意見,可否暫停國內革命運動,實行一致禦侮,免遭國人責難。

    孫中山覆電說: “袁世凱蓄意媚日賣國,非除去之決不能保衛國權,吾黨繼續實行革命,即如清季之以革命止瓜分。”

    中日廿一條簽訂後,日本舉國狂歡,大隈首相入宮向天皇祝賀,日本僑民公然在中國領土上,對中國人民舉行侮辱的示威慶賀。

    北京城內日僑飲酒舞蹈,高呼:“大日本帝國萬歲”。

    內務部竟命令警察廳加以保護,並派便衣偵探監視日僑居往地區附近的中國居民。

    五月十三日漢口日僑準備舉行提燈慶祝,許多愛國學生激於義憤,欲作示威反對的遊行,以阻止日僑提燈慶祝。

    全漢口商店停止夜市,閉門熄燈,日本方面竟出動水兵來彈壓。後來還是由中國軍警自行出面制止愛國遊行,日兵才撤回日艦上。

    事後日本駐北京公使竟以漢口暴動反日爲理由,向袁**提出警告,袁**也鄭而重之地向日方道歉。

    在中日“二十一條”交涉期間,袁世凱爲了謀求外交助力,有意將交涉內容漏泄於外,以爭取各國同情與暗助。同時,利用國內的輿論和民氣,給日方施加壓力。如暗中授意一些有背景的報刊披露一些有關日本提出“滅亡中國”條款的消息,讓報章刊登一些抒發愛國反日言論的文章,藉以鼓動各界發起抵制日貨與救國儲金運動,爲**交涉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