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民國風雲人物演義 >第208章 四川前線停戰
    四川前線的北洋軍和川軍,雖然在兵力上是壓倒多數,裝備也遠超護國軍。但由於士氣低落,加之北洋軍和川軍間的矛盾,和士氣高昂的護國軍對陣,也只能處於下風和守勢。

    而護國軍軍方面,由於兵力和財力等方面的限制,想取得大的突破也很難。

    在一片厭戰的聲浪中,蔡鍔等人開始把戰略重點轉向了爭取陳宦和四川獨立上。既能減少流血,又能取得更大的收效,這當然是最好的事。

    其實,在交戰的過程中,雙方也有私下的聯絡和溝通。

    除了陳宦和蔡鍔有信使互通外,馮玉祥也曾先後兩次派人和蔡鍔接頭,表示決心響應起義,願意聯絡在四川的北洋軍採取一致行動。他是在內心深處反對袁世凱稱帝的,曾對外表示:如果坐視袁世凱稱帝,當初爲什麼要參加推翻清廷爭取共和的起義?

    蔡鍔想得更長遠,和馮玉祥講,如果能勸說陳宦宣佈獨立,對護國大業貢獻更大,馮表示他一定會盡力。

    張敬堯也有信給蔡,申述個人的主張,表示決不爲項城一人爭總統。蔡希望他能宣佈獨立,用行動來證明。他回答說要集合各軍代表在瀘州舉行一次會議,以求一致。

    陳宦接到袁世凱的停戰要求後,正求之不得,隨即向蔡鍔發出停戰書:

    “雲南此次起事,全國皆知,原由愛國起見,並無絲毫個人惡感。茲者帝制經已取消,公等目的亦已達到,而大局尚岌岌不可終日,凡以國事爲前提者,即當設法維持。蔡公愛國達士,想亦與表同意。茲請通示前敵,暫行停戰,以便雙方討論善後辦法。敝處亦當分示北軍長官,立即停戰。素仰我公大公無私,諒能不趨於個人感情作用,有以教我。其餘詳細辦法,已面囑敝處代表,親赴臺前,面述一切。”

    蔡鍔復陳宦書:

    “敬誦大函,得領宏教,不勝欽佩。所云此次雲南起事,特爲護國起見,誠然誠然。當時鍔等以爲起事之後,可用軍事上之態度,表示國人反對帝制之意。如袁氏而良心不昧,即當俯從民意,中止帝制行動。詎料袁氏並無悔禍之心,竟又調派大軍南下,以實行武力壓制。以爲如此,則真正之民意,可以被其壓倒,而帝制可成功。因此致令生民塗炭,將士喪亡,舉國騷然,四民失業。袁氏豈能辭其咎耶!及見人民反對日烈,帝制終無成功之望,始不得已勉行取消。論者以爲袁氏至此必能退位以讓賢者,乃復尸位不去,此非吾人所能解者。

    “試問袁氏居此失敗地步,能否掌執國家大權,操縱如意。即使能之,又試問袁氏尚有何面目以見國人。今姑將道德廉恥暫置勿論,又試問當此紀綱法律、對內對外之威信,蕩然掃地之秋,袁氏焉能舉國中之有才有德者以供其指揮耶?袁氏獨行五年於此,試問成效何在?據吾人所聞,袁氏屢次佈告國人,自謂當初不欲再入政界,因辛亥時迫於公義,國人之請,不得已始出肩任國家大事,以盡愛國愛民之苦衷。

    “茲者舉國國民,同聲要求袁氏退位,爲袁氏計,亦只有自行卸職之一途,始不與其所謂愛國愛民之宗旨相牴觸。否則帝制今雖取消,焉知將來不死灰復燃。請問我公果有何等擔保足以取信國人耶?或者以爲袁氏退位,不免有新發生之競爭,致使國家趨於危境。鍔則以爲大謬不然。袁氏果能退位,繼位問題不當以武力解決,應以法律解決之。《約法》不雲耶,若遇總統退位,則其責任職權,當以副總統繼續肩任。袁氏果去,則黎副總統照法律上應繼其後。同時應按《約法》,召集國會,另行選擇正式總統,當不至生若何紛爭也。”

    北京政事堂亦有電給護國軍,請求停戰。電雲:

    “急。永寧畢節探送蔡將軍、雲南唐將軍、南寧陸將軍、貴陽劉護軍使鑑:頃帝制發生,實非元首本意。當日羣言蜂起,元首尚認爲不合時宜。乃中外有力之人,羣相推戴。諸公亦同在贊成之列,勉強承認,並未正位。滇省發難,致動干戈,元首既有罪己之文,吾輩亦負罔上之責,即諸君以爲共和不宜改變,初亦可直言無隱,弭患無形,迨事發而舒之以兵,已傷國家元氣。大總統不忍生民之禍,且深體諸君維護共和之忱,下令撤銷,痛自引咎。

    “在諸君目的已達,帝制永無復活之期。而外顧大勢,內顧民生,漁利紛乘,哀鴻遍野,鬩牆禦侮,正在此時。若以愛國始,而以禍國終,諸君明達,當不其然。務望諸君罷兵息民,恢復原氣,則中外輿論,亦以爲諸君大公元我,確有誠意捐除成見,自感召天和。若於撤銷帝制之後,逞忿不已,相持太急,禍及同根,則非特擁護共和之功不能建,恐亡國之禍亦將隨之。辛亥以還,八方雲擾,危者復安,伊誰之力?此是平心之論,非阿好之言。禹、湯聖人,不免罪己。諸君寧不念國際地位,人民慘狀,而忍忘同舟共濟之義,蹈抱薪救火之譏乎?倘必張脈僨興,不爲平情酌理,則瘠牛憤豚,惟力是視。爲叢驅雀,爲虎作倀,諸君又何利焉?國之存亡,匹夫有責,轉禍爲福在諸君一念之間耳!柄勢不可再淪,民心不可再渙,唯諸君實圖利之!政事堂統率辦事處。”

    蔡鍔復北京政事堂電:

    “帝制撤銷後,二庵派員持條件來商,首言仍戴袁項城爲總統,再以他條防微杜漸,冀可從速弭禍,維持調護,深佩苦衷。國勢至此,若可以寧人息事,萬不忍再滋紛擾。耿耿此心,盡人而同。惟茲事體大,有應從長計議者。以法理言,項城承認帝位時已有辭退總統之明令,是國會選舉之效力,已無存在。此時繼續舊職,直無根據。世豈有未經選舉之總統,此而囫圇吞過,尚覆成何國家?以情勢言,項城身爲總統,不能自克,及承認帝位,又不能自堅。一人之身,數月之間而號令三擅,將威信之謂何?此後仍爲總統,縱使指天誓日,亦無以堅人民之信。則種種防閒之要求,自爲理所應有。上下相疑,如防盜賊,體統何在?政令難行,此徵諸內情而決其不可者也。……故以二庵條件,分頭電商滇、黔、桂、粵各省,皆嚴詞峻拒。海內外名流函電紛馳,語尤激憤。人心如此,項城尚何所戀乎?

    “今有識者,皆謂項城宜退,遵照《約法》,由副總統暫攝,再召國會,依法改選。此時更公推東海(徐世昌)、芝老(段祺瑞)、華老(馮國璋)分任樞要各職,於法理事勢,兩無違礙。計今日大事所賴於項城者,黃陂、東海、芝老、華老諸公亦優爲之,其致疑於項城者,黃陂諸公舉皆無有。是項城退,萬難都解。速弭禍亂之法,更無逾於此者。人生幾何?六十老翁以退而安天下,尚復何求。緬懷讓德,常留國人不盡之思。追念前功,猶爲民國不祧之祖!若復着戀不決,坐待國人盡情之請,彼時引退,則逼迫強制,終累盛德。不退則再動干戈,又爲戎首。二者必居一。於此爲國家計,爲項城計,並懇諸公合詞規諫,勿昧先機。鍔於項城多感知愛,惓惓忠言,蓋 上爲天下計,亦下以報其私。惟諸公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