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275章 未聽晏郎言
    司馬權跟魯理壅有些彎彎繞繞的關係。

    魯理壅的爹本是濟州的小商賈,有兩個兒子,魯理壅是老幺,他的嫂嫂有個貌若天仙的妹子,奈何遇人不淑,常被丈夫虐打,想要和離吧,因爲夫家是官宦門第,女家勢弱,還沒法子和離。

    魯理壅的娘是個熱心腸的人,見大婦爲了孃家妹子的事日日發愁,就想出一把力,想了半天,想到丈夫有個表妹的夫家似乎和司馬家的娘子是姨表親,於是就勸說魯理壅的爹試着走走這條人脈。

    縱然當時的司馬家還不能與現今同日而語,不過到底是有女兒嫁進了康王府爲孺妾,這點子力還是出得了的,魯老爹於是感激司馬老爹“拔刀相助”,多少年來都沒斷過給司馬家的“供奉”,魯理壅比他老爹更加圓滑,更會維持人脈,所以司馬權在成爲興國公後,就提攜魯理壅涉入仕途。

    魯理壅從前是永豐監的監官,負責的就是錢幣鑄造,這是衆所周知的肥差,他的腰包豐滿了,當然沒有忘記回報恩人,跟司馬權之間的交道就更加深厚了。等清河王被廢,司馬權就把魯理壅“活動”回了臨安朝中,當左右手培植,因爲魯理壅當過這多年的錢監監造,司馬權舉薦他爲文思院提轄就成了理所當然。

    只是太子卻不大關注這類“小人物”,一時半會兒沒把名字跟人對上號。

    司馬修這時道:“這件事其實並不需要犯難,殿下可先瞞壓着,等策劃陰謀的人自己忍不住了,上報官家,只要晏國師咬定是謠言是毀謗,官家怎會相信?且官家這時在清修,不見外臣,被這事驚動,哪能想不到有陰謀,官家必然會將此案全權交給殿下審斷,殿下既能察出居心叵測者,還不會失了權柄,這纔是兩全其美。”

    “可笑不可笑?”晏遲翻着眼瞼望天:“司馬公舉薦的官員鑄假幣,司馬狀元卻讓我欺瞞官家,我曾經可是向官家直言過,天道國運,非凡胎肉體可以妄佔,我只斷人事禍福,不佔天道國運,司馬狀元當我信口胡謅,官家就能聽信了?”

    “鍾離公當年明明……”

    “鍾離師已經邁入金丹大道,我能與他這老神仙相比?而且既然有人膽敢散佈永盛錢將褪色的所謂神預,就必然會發生永盛錢褪色的事實輔證,到頭來不還是得追究魯理壅的罪行,司馬公能脫得了干係?發生這麼大的事,殿下瞞而不報,官家怎會寬饒?!”

    “我敢擔保,魯理壅勢必與此事無關!”司馬修道:“文思院頒派的永盛幣絕非僞劣,肯定是有人私造假幣以假充真,故意安排這一陷井。”

    “殿下,不管事實如何都不能瞞報官家。”晏遲道:“哪怕是官家暫止清修,親自察處此案,只要水落石出,殿下根本不用擔心又失權柄。”

    “殿下不可在這時驚動官家!”司馬修堅持道:“那幾個散佈謠言的奸徒,分明就是死士,這案子並非短短時日就能審究分明,要是這案子一直懸而未決,官家就會重理軍政,更會疑心根本就是真有神預而非人爲策動,到那時……保不住官家就會有易儲之心。”

    晏遲知道太子會採納司馬修的諫言。

    因爲已經掌握在手裏權柄,沒有人甘心就這麼再交出去。

    他也根本不想勸阻太子,只答應着這件事絕不會從他的嘴巴泄露給天子知情。

    關於太子執政社稷將崩的傳言,此時當然也不會傳得人盡皆知,太子只要靜觀數日,發覺臨安城中仍然風平浪靜,就會放鬆警惕,他會以爲雖然有陰謀正在逼近,但因爲採納了司馬修的諫言,沒有踩中陷井,對方不敢冒險行事,應當會終止計劃再想別的陰謀。

    可是緊跟着發生的事居然是——魯理壅潛逃。

    跑得沒影沒蹤不知道去了哪裏,司馬權跟司馬修才慌了神。

    “臣着實沒想到……”司馬權抹着額頭上的冷汗:“魯理壅真是財迷了心竅狗膽包天!他真敢在鑄錢時動手腳,串通他的屬官,私吞造幣的金箔不知用了什麼邪法造出假金幣。我前幾日質問他時,他還信誓旦旦說永盛幣管保不會有差錯,這狗東西,他幹出這樣的事想來也懸着心,自己留着假幣,一看果真會褪色就明白罪行遮蓋不住了,攜家帶口逃出臨安城了之。”

    若擱過去,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魯理壅只能往鬼樊樓溝渠裏逃匿纔有望逃脫法懲,但現在他不需要這麼麻煩了,只要想辦法跑去遼人管治的地域,大衛的律法就沒法追究他的罪責,甚至都追蹤不得他的音訊,魯理壅一走了之,留下棘手的爛攤子讓司馬權大傷腦筋。

    太子當然也是焦頭爛額,因爲直接保舉魯理壅的人是他,不是往司馬權頭上扣鍋他的身上就能清白。

    司馬修多少還能沉得住氣,分析道:“魯理壅應當是經不住別人的遊說一時動了貪心,他不可能預見假幣這麼快就會褪色,而幕後利用魯理壅的人,應當就是清河王的黨徒。清河王**已經失信,無論是羅榮圖還是趙環都不可能在這時驚動官家,他們只能這般設計,企圖讓我們自亂陣腳把這事知稟官家。

    可魯理壅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官家不會相信是他造的假幣,官家一定會懷疑真有神預,殿下不甘失儲才嫁禍給魯理壅。所以,殿下這時不能稟知官家,官家已經下令殿下臨朝執政,一個官員潛逃而已,殿下完全可以究斷。”

    “但派放的這麼多永盛幣都褪色,那些謠言肯定又會四起,我們只能瞞一時怎能瞞一世?!”太子這回更加猶豫了。

    “殿下若這時上稟官家,就等同將此案的決奪權拱手相讓,屆時再無控制勢態的主動權,殿下莫怪修直言,如果殿下踩中清河王黨的陷井,無異於甘爲他人刀下俎上的魚肉。”

    司馬修的看法也確然並不是沒有道理。

    皇帝就算執着長生,但聽聞社稷崩亡這類神預怎會無動於衷?肯定會親自審決此案,魯理壅人要還在臨安,太子還有五分勝算,可他這麼一逃,生死未卜,敵方肯定會羣起攻訐,太子無法證實神預一事是人爲的陰謀,到時只能聽憑皇帝裁奪,完全處於被動。

    “所以殿下一定不能放棄主動權,搜捕魯理壅下落的事自然要抓緊,倘若臨安城中謠言再起,殿下必須咬定是逆黨企圖篡權,爭取先下手爲強,將此案下定鐵論!另一方面,殿下當然必須爭取朝堂輿論,便是官家聽聞事故,殿下也可辯稱罪案已結,故而才未乾擾君父清修,殿下只不過斬除的是羅榮圖、趙環兩黨,並未罪懲清河王,官家纔可能權衡利弊,認可殿下的裁斷。”

    因爲魯理壅的確有罪,太子這回與司馬父子商量有點不好意思再請晏遲加入,晏遲就悠悠閒閒地在他的國師府,這個時候正同芳期對局,用不下十種方法花式演繹了大刀剜心的殺局,殺得芳期頭暈目眩再度開始懷疑人生——她也許的確不適合象碁這門高深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