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336章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晏遲把辛遠聲請去了無情樓。

    靈犀樓已拆,無情樓尚在,只今日在樓上一望,看見的卻是過去的沂國公府而今成爲了大型改建工地,景觀當然大受影響,這是晏遲故意的。

    辛遠聲也知道,越發覺得無語了。

    他還偏就想要捅某人那針眼大的心胸,喝着茶,笑得高深:“無端上回設計我,想激我立時向三娘告白。”

    晏遲挑眉。

    喲,他的設計被辛遙之給識穿了?

    “我沒有中計。”辛遠聲看了晏遲一眼。

    他很滿意在某隻狐狸一貫不露端倪的眼底,捕捉見懷疑和審度的光色。

    “我也知道無端你有近水樓臺之利,或許能夠早得明月,你兩個要真是有緣人,我恭祝二位終成眷屬,不過我於三娘而言,無論何時,都爲知己,也無論何時,只要她有意超逾知己之情,我皆還在她的身側。”

    晏遲手裏捏着茶盞,眼睛盯着辛遠聲,他聽懂了,這傢伙還沒認輸,走的是癡心不改路線,但凡他要是發生疏誤,辛遙之肯定趁虛而入。

    “況且無端現下,應當並未得月吧。”辛遠聲看着晏遲幾乎要把茶盞捏碎的力度,“凜然無懼”地繼續刺激:“我還並沒有告負。”

    芳期是直接回了清歡裏,她還小憩了一陣,等睡醒才遣八月去打聽晏遲有沒有留辛郎君喫晚飯,見八月使勁衝她丟眼色,芳期撥開鳳尾竹往北窗前一瞧,見晏遲獨個兒拿着本書卷也不知在那裏坐了多久,這就自然是沒有留客的情境了。

    晏國師在看什麼書如此認真?芳期產生了好奇。

    湊過去看了幾眼,就木訥了,因爲這類書居然是她偶爾也會看的話本,被自家祖父劃歸爲“毫無價值”的東西,說版印這類東西簡直就是浪費了紙張,她甚至還聽祖父唸叨過要讓他知道寫這些東西的人真實名姓,保管會將其黜落,徹底斷絕寫這些東西的人再走科舉仕途。

    芳期覺得“毫無價值”的“東西”她纔看得懂。

    “晏郎居然也看這種書?”芳期跟找到了知音似的。

    “看啊,看得還不少。”晏遲眼睛都不擡下:“遇仙記、東湘亭、斷橋十逢、三生石上,等等等等我都看過,我現在手裏這本是西京遺夢,纔出了前十回,講個落魄書生跟千年樹妖的傳奇,看着還挺有趣的,千年樹妖是女身,眼高過頂,但這落魄書生靠着一張嘴,就能獲得千年樹妖的青顧,看得我嘖嘖稱奇心嚮往之,都想把著書人挖出來僱爲西席了。”

    “晏郎難道也想寫話本?”芳期睜大了眼,感覺這更像個神話似的。

    晏遲笑了一笑,把手裏的書壓手腕底:“不是寫話本,是跟著書人學學怎麼贏獲佳人一顆芳心。”

    芳期:……

    她覺得關於這點,彷彿晏國師已經無師自通。

    瞧他這時微微發亮像琥珀般的的眼珠子,說句話這樣認真地盯着人看,況怕只要不是個死人,心裏都會亂跳亂動。

    “我是真沒見過陳家女。”晏遲還盯着芳期:“今天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她其實並不認識我,還是被僕婢提醒才曉得我是誰,所以我是真不知道陳富仁這孫女中了什麼邪,莫名其妙跑去韶永廚砸場子,夫人如果要追究,我這就讓陳富仁來理論個一清二白。”

    “誰要追究了?”芳期忙道,下意識只把眼睛去看窗外的合歡樹,這時節纓絨更盛,滿眼的如火如荼,那花朵偏又是體態輕盈,對風息尤其敏感,使人明明不聞檐鈴脆響,光見滿樹的絨朵在搖曳招展了。

    芳期莫名就想起了她送給晏遲的合歡香囊。

    當初是怎麼覺得合歡跟板栗沒多大差別的?

    啥時候還能把那玩意先偷回來麼?

    “芳期你今天約辛遙之,可是又想讓他投份子錢了?”

    聽這一問,芳期立時想起了辛郎的要求,她其實還不知道這要求背後的關竅,但既然已經答應了,總是不能食言纔好,於是就多了幾句解釋,沒捅漏辛郎告白的前因,那麼今日見談的話就大有保留了,很技巧的沒說假話:“辛郎現下可沒那多空閒分心於商事了,我哪能這麼不識趣呢?”

    “是,他既沒閒心,也沒閒錢,別爲難外人。”

    外人兩個字,真是別有用心的措辭了。

    晏遲也不想多過問芳期經商的事,覺着別的女子以琴棋書畫爲樂,他家夫人卻以富甲臨安爲志,相比起來他家夫人乾的纔是實事,和他特別般配,跟話本子裏這兩個似的,落魄書生寄居破廟卻有賑濟天下的抱負,千年樹妖方化人形便生顛覆天庭的狂想,都是想幹大事的人,遇見了也不妨耽迷一場風花雪月,立業與成家兼顧,著書人也很有野心啊。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該正式設個宴席了。”晏遲忽然說。

    見芳期一臉懵怔,晏遲移開手腕,徹底把“千年樹妖”給合在了紙冊裏,很認真地問道:“夫人就不覺奇怪麼?過了這麼久,還沒收到別家府邸的邀帖?”

    這不是絕對,比如明皎跟阿辛的婚禮她都收到了帖子,但確然除了親朋之外,芳期好像仍被排除在貴眷圈子外頭。

    “咱們新婚未久,王氏就死了,緊跟着就是國喪,雖說家孝國喪都已然期除,可夫人未曾先行宴客公示可赴別家酒宴,那些人總不便冒昧遞帖子來的。”晏遲道。

    芳期才恍然大悟。

    “以咱們兩個的名義,正式舉辦一場宴集,而後夫人就會驚覺有多麼炙手可熱了。”晏遲說得戲謔。

    他就是想要正式昭示衆人,國師府的女主人,晏遲的妻子是誰。

    “然後我是不是就要忙於應酬?”

    “辛苦夫人了。”晏遲正兒八經地起身,居然抱揖一禮。

    芳期目瞪口呆,趕忙也起身,纔看見那人惡作劇般的忍着笑,這禮是還不成了,芳期特別不知應當如何自然應對晏遲式調侃,人站在地上又不能一直像個傻子似的懵怔着,就伸手去抓那本書:“我找個安靜地方,看看這話本是多有趣。”

    還沒夠着書,就被一個拉扯。

    輕薄的涼衫上透着一股子沉水香,到此時才覺直侵鼻息,芳期忽然被拉進了有點冷硬的懷抱裏,越該羞窘時卻因爲耳畔的一聲輕笑,腦子就有點恍惚了。

    “不用看,我告訴你多有趣。”晏遲低聲講故事:“千年樹妖化了女身,卻不知男女之別,所以穿了男裝,落魄書生起初也未開情智,真以爲樹妖與他一樣是男子,兩人第一場飲談,就大覺投機,書生一拍膝蓋道,‘今與兄臺促膝而談,盡興更當抵足而臥’,然後……次日清晨醒來,書生呆了,方知兄臺不是兄臺,原來是個姐姐,所以書生得爲這一晚上的抵足而臥負責,樹妖卻不以人間禮儀爲束縛,說興之所至情之所至,大不需論及終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