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338章 又見西京遺夢
    國師府建成以來,即將召舉婚禮之外的第一次正正式式的宴集,當帖子已經送出,芳期自然是得忙着各項瑣務的籌備,這天正忙着擇定菜式,檢驗所需的屏障、冰供等物,就聽說覃芳姿來拜訪,這是覃芳姿在十日間的第二回登門了。

    前一回登門,是奉王老夫人之令來見高蓓聲,這回仍然是。

    覃芳姿的神色十分地不佳,芳期看着她都覺連顴骨都莫名高突了幾分似的,看上去越發兇暴,一言不合就要惡語傷人的態勢,大抵是因爲在夫家的處境到底難免神憎鬼厭吧,芳期想想還是過問了句。

    “彭何氏這老不死的,讓我掌中饋,打的竟是逼我拿嫁妝錢貼補彭家虧空的算盤,就說這回應邀赴你家的宴集,一家老小的新衣裏裏外外居然都指着我貼錢出來買置,尤其這老虔婆,還逼着我替她添了套頭面首飾。”覃芳姿忍不住就抱怨出口。

    “祖母不管麼?”芳期明知故問。

    “祖母說翁翁這回與向家鬥法,少不得彭儉孝等些黨徒打衝鋒,讓我忍着些氣。”但覃芳姿根本就不像能忍下氣的模樣:“你可說過會爲我撐腰的。”

    芳期簽了一枚蜜餞,送嘴裏:“知道了,保管她就這一回,再沒臉覷覦二姐的財物。”

    覃芳姿方纔冷笑一聲:“高蓓聲上回吃了大虧,連累得高仁寬都丟了人,她也徹底豁出去不要臉不要皮了,太婆前些時日讓我給帶話,說的也正是怎麼爭寵,今日又讓我來問高蓓聲可有打算,這賤人說是想在這回宴集上拋頭露面,可依然不想來求你,她還沒法子求晏國師,所以只好又讓太婆助力,這事你要阻止,太婆肯定又會遷怒我。”

    “我當然會體諒二姐的處境。”

    芳期表示她依然會讓高蓓聲如願。

    這回大宴賓客,晏遲還特意請了帽子陳及家眷,跟她打了招呼,芳期就知道宴集時不會賓客同歡太太平平,應當是少不得脣槍舌箭了,如此也不怕再添高蓓聲這麼一位。

    她打發了覃芳姿,去渺一間見趙瑗。

    “那日閒雜太多,阿瑗若嫌煩,就留在渺一間躲清淨,要不然乾脆去西樓居看望居士,趁便也代我問候居士安康。”

    “還是等忙過這段,我跟阿期一同去拜訪居士的好。”趙瑗笑着道:“阿期正式以國師府女主人的名義舉宴,請的客人又雜又多,肯定免不得部份不懷好意有心挑釁的人,雖說當日正宴時有三哥在旁,可正宴後男賓女客就得分開兩處飲樂,三哥照顧不到,我雖幫不了太多,好歹也能貢獻一張嘴。”

    看來阿瑗也知道宴會當日芳期怕是少不得“舌戰羣婦”了。

    這場宴會要是能立威,日後大大小小的官眷應酬場合,芳期肯定會覺省心許多,不管是小瞧鄙夷她的人,抑或是見風使舵一類,要真切體會到國師夫人越發不好惹的事實,她們今後纔會牢記避其鋒芒。

    沒有哪個人會熱衷於永無止境般的勾心鬥角脣槍舌箭,所以關於權場女眷,“首戰”務必重視。

    趙瑗願意鼎力相助,芳期領她的情。

    而後她就看見了趙瑗放在軟榻上涼枕邊的一本書。

    “阿瑗也看西京遺夢?”芳期萬分驚奇。

    不是說她認爲趙瑗比阿皎、阿辛等等人都要高雅,絕對不會看這類“毫無價值”的話本,而是因爲芳期深知趙瑗的心結,她常以家門含冤自苦,但有空閒,除了詩詞之外,多以抄謄道經佛語寄託哀思,她自苦,有意將她自己隔離與人間歡喜之外,而這類話本子肯定是爲了給日常生活多添歡趣,尤其這位長安狂生,頗多措辭,目的便在引人一笑,芳期才覺得這不大能是趙瑗日常翻閱的讀物。

    “還是上回拜見居士,聽居士說有趣,就隨手拿回來的,空閒時翻翻。”趙瑗喝了口茶,眼睛盯着湯麪:“這本書裏頭有幾首詩詞,大有趣境。”

    芳期聽着,就感慨這真是一本好書啊,什麼人看什麼人都能從其中發覺意趣。

    她還是樂見趙瑗漸漸也接受這些能讓人愉悅的事物,從悲涼的獨境裏走出來,也跟他們一樣處在熱鬧的世間。

    “我也是前些日聽阿皎說,這位長安狂生彷彿是獨跟樂遺書籍鋪供稿,西京遺夢前二十回已經刊印了數百本,多少人都在翹首以待第三卷呢。”然後芳期仔細一看:“咦,這就是第三捲了?可……這還是手稿?!”

    她才發現手裏這本書不是刊印的,明明是人手寫的。

    “居士應當識得這位狂生吧。”趙瑗的眼睛仍然盯着茶湯。

    芳期也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借了這本書回去,打算讓鄔娘子抄出幾本來,先給幾個閨交一份驚喜。

    而她自己,當然也是先睹爲快的。

    這天下晝正看得入神,既覺得千年樹妖投夢給皇帝大罵一國之君逼迫姻緣的行爲十分痛快,又覺那公主爲書生所啓發,居然同樣敢於爭取姻緣自主的勇氣也十分令人欽佩,難免扼腕嘆息公主愛慕的那個男子,居然是個懦夫,明明與公主是兩情相悅,但懾於君威矢口否認的行逕讓人義憤填膺。

    她在這兒一邊看,一邊擊掌,時而大笑,時而大罵的,竟沒留意涼亭外頭晏遲把她也看了許久。

    晏國師終於忍不住湊過去一瞧。

    “我剛回來的時候還專程繞道去了趟樂遺書籍鋪呢,店家明明說第三卷還未交稿,夫人怎麼就得手稿了?”晏遲都覺得驚奇了。

    芳期這兩天其實有點不想搭理晏國師,就沒實說,敷衍着:“我自有門道。”

    晏遲見芳期把書合上,儼然看都不想讓他多看一眼,又回憶着這兩天彷彿都沒喫到夫人親手烹飪的菜餚了,這夫妻感情必需是出現了裂縫,但怎麼想也想不通造成裂縫的根由,眼睛下意識盯着書的封皮,卻驚覺“西京遺夢之三卷”這幾個字,字跡非常眼熟。

    好像是辛遠聲的筆跡?

    難道他被趁虛而入了?!

    晏國師覺得問題十分嚴重。

    “你在鬧彆扭。”他坐下來,手腕往膝蓋上一擱。

    “我哪裏鬧彆扭了?”芳期瞪着眼。

    晏遲苦思冥想了半天,有點恍悟:“你莫不是因爲我請了陳富仁及其家眷,可你卻特別厭惡陳小娘子,心裏不舒坦了吧?”

    芳期其實剛一反駁就醒悟過來自己的火氣有點大,然後這時又梳理了梳理,痛快承認了:“是陳小娘子對我懷有惡意在先,上回擺明是礙着晏郎的情面上纔沒暴發,可這回,一則有她的郡主祖母撐腰,再則說不定還有別的什麼人煽風點火,在宴集時肯定少不得擠兌我。可帽子陳一家是晏郎親自開口邀請的貴客,我對陳小娘子能不遷就?她要是知情識趣我倒不必和她計較,就擔心她一味給我難堪,我就不知怎麼應對纔算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