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358章 鬱悶的宰執公
    



    羿栩沉思了一陣,並沒有立時拿定主意。



    他現在雖然已經登位,不過因爲周全黨暗中散佈的那些物議,他竟然一直還沒能擺脫弒父的嫌疑,羿栩很清醒他的帝位,其實還不那麼牢靠。



    晏遲當然也明白羿栩的心病。



    其實僅只暗中的質疑,並不足夠威脅帝位,可羿栩比誰都清楚他的確犯下了弒父的罪行,理不直氣不壯,當然會在意這麼一大把柄。更兼周太后及周全還在企圖“撥亂反正”,種種不安的因素讓羿栩難免草木皆兵。



    “無端對你岳家就這麼自信?”羿栩這一問,聽着像是沒頭沒腦。



    晏遲卻懂了言下之意,羿栩在擔心向進黨也會用同樣的方法反擊。



    “宰執公過去的名聲確然不大好,但其實根結在於主張議和,兼宰執公一家有被俘遼國的遭遇,且是因獲信於遼主終得釋放,說到底還是宰執公的政敵們,據此爲由抨擊宰執公乃遼國的細作,有投敵叛國的嫌疑。



    但百姓們是個個都希望開戰麼?絕大多數的百姓,希望的是遭遇殃劫之後,能夠恢復休養生息,能夠安居樂業,戰爭一個必要加重賦稅,一個肯定強制徵兵,誰也不希望與家人生離死別,所以先帝當在力挫遼國一舉攻過淮河的野心後,議和的主張其實廣得民心。”



    如果那會兒子鄂舉被處死,現在遼國說不定已經開始再生小規模的挑釁,和平的局面產生裂痕,衛國需要備戰,加重賦稅、強制徵兵再所難免,百姓們怨聲載道,皇帝爲了平息民怨,只好把覃遜推出來背黑鍋,除非發生這樣的情況,覃遜纔會淪落到人人喊殺的危局,帶穩那頂叛國投敵必死無疑的罪名。



    可如今的情勢是,鄂舉好端端的活着,雖說暫時不掌兵權,但他在,就是對遼國的威脅,遼國不敢輕舉妄動,和平的局面就會延續下去,百姓們沒有身受其害,他們當然不會覺得覃宰執力主議和有什麼不好,可不就連向進,情知沒有藉口再拿覃遜投敵叛國的行爲生事,而今也只好咬着結黨營私的把柄麼?



    晏遲繼續說道:“宰執公相比向進,至少是幹了不少實事,尤其在促進衛遼兩國維持友好一事上,燕趙地動,宰執公年逾七十不辭勞苦,利用遼主對他的賞識,說服遼太子在天災發生前讓遺民避難,更是自請往受災之地,協助遼太子安撫遺民重建家園,使萬千遺民得以倖免於難,這就是宰執公的功業,百姓們看在眼裏的,百姓們卻說不出來向進幹了什麼利國利民的好事。



    平民布衣論事,多是以自身利益出發,就算向進黨用同樣的計策反擊,只要讓百姓們意識到這又是向進黨的陷害,輕易就能扳回輿論。”



    羿栩頷首,顯然覺得晏遲所說相當有道理。



    “臣推測,宰執公劾舉向進,衝冼早陽下手,且公然諫言將冼早陽處以死罪,根本就不是因爲向進、冼早陽只犯了枉法受賄結黨營私等等罪行吧?”晏遲發問了。



    羿栩一笑:“難道這件事,覃相未與無端先通聲氣不成?”



    “臣又不是言官,宰執公哪會將這種事私告?要不是今日向進家的女眷組團到臣的大門口罵街,逼得臣只好應戰,臣都懶得多事,橫豎憑宰執公的能力,足夠輔助官家砍下週全的一支臂膀了,臣樂得跟司馬修似的,坐壁上觀就好。”



    羿栩:……



    真的是哭笑不得:“你啊你啊,偷懶都要把三郎給拖下水。”



    他又一想,覃遜揭露向進那條死罪早晚都會公之於衆,並不用瞞着晏遲,乾脆也就說明了。



    晏遲其實已經心知肚明,一擊掌:“所以官家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只要輿論洶洶,逼得冼早陽交待了罪實,官家可就能依法將向進處死,同時也給所有文官一個警告,我朝自建國,雖從太祖之令禮敬文臣,以教化治國爲綱本,可文臣若犯死罪,同樣得依法重懲。”



    怎麼引導,怎麼煽動,怎麼收尾,緊密呼應環環相扣,哪裏還需得着擔心輿情物議?



    晏遲這一回入宮,代替覃遜完成了最後一步,已經是把向進給推進了深坑裏,結下來就等着往裏填土了。



    接下來他立時往覃相邸去,當然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有勞無端了。”覃遜雖然很自覺,並不奢望另有圖謀的孫女婿這回能親自出馬助他劍挑向進,可晏遲自覺自願的發兵相助,這當然更加有利於這場戰鬥速戰速決,他當然得領情,而且十分喜出望外。



    “嶽祖翁又何必與遲客氣呢?”晏遲也十分的謙虛:“三娘尚在閨閣時,多虧還有嶽祖翁願意維護,這件事,遲理當爲嶽祖翁盡綿薄之力,要說來事態發生至此,嶽祖翁已然勝券在握,着實需不着遲多此一舉。”



    覃遜這麼個老狐狸,當然聽明白了晏遲的言外之意。



    他願意出手,看的完全是芳期的情面。



    這是示好,以後只要是芳期注重的人事,他都不會坐壁上觀。



    覃遜摸着鬍子,覺得自己真是養了個好孫女,這還多虧了蘇夫人,她的血統好,生的女兒纔有這樣的本事。覃宰執自然會留下晏遲好好款待一番,在風墅,他現在可真不敢再讓自家老妻恃機自作聰明瞭,想到自家的糟心事,覃宰執相當的鬱悶。



    前些日國師府的宴集後,高家人對老妻心生不滿他能不知道?



    偏偏他那老妻,還在一門心思爲高蓓聲打算,聽說高蓓聲居然爲那婢伎之事,心急得很,把二孫女又叫回家一番耳提面命,還處心積慮想要挽救高氏的聲名。



    不省心的還有長子覃敬,他在這跟向進決一死鬥,覃敬倒好,居然又被丁九山一忽悠,成了說客,苦口婆心地勸他得饒人處且饒人!!!



    唉,到底是覃敬自從知道次男原來不是養子是他親子之後,心裏有疙瘩,再被丁九山一煽風點火,疙瘩結成了死疙瘩,這個嗣子,現在是越來越聽不進去他的教令了。



    覃遜窩着這樁樁件件的糟心事,今天飲酒又過了量,等晏遲告辭,他回到冠春園,發覺以往這個時間已經安置的老妻,居然還衣着整齊的坐在榻上,儼然是有番話講,覃遜故意把腳步一晃。



    王老夫人這才驚得起身相扶:“相公這是過量了?”



    “過量了過量了,頭暈眼花的耳朵還嗡嗡響。”



    “無端也不是外人,相公何至於如此。”王老夫人趕忙張羅着讓備解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