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581章 堵門外
    晏遲送走了清簫,正想今晚芳期會準備什麼美味佳餚呢——爲了讓薇兒多喫幾口飯菜,芳期這幾日一日三餐都是親自料理,既橫豎要下廚,自然順便也會滿足晏遲的胃口,晏遲這幾日一步不捨得外出,哪怕不得已要出外辦事,管保也不會錯過了飯點——可他回屋子裏一望,只見芳期一臉煞氣坐在榻上,儼然不是在計劃晚餐,倒像是計劃殺人放火似的。

    一問,才知道在發什麼邪火。

    晏遲笑道:“王婆子無非是瞅着王爍攀上了宋國公,宋國公又和司馬極聯了姻,司馬極雖然成了條難翻身的鹹魚,不過這門婚事衆所周知是司馬芸的主張,王婆子就以爲王爍靠上了興國公府,她的腰桿子又壯了,一時間沒由頭挑釁我們兩個,打聽得西樓居士生病,就來了精神。”

    “那你還笑。”芳期挑着眉:“老夫人跟姨祖雖說一直不和睦,這些年來總也沒想過去西樓居鬧事,要不是聽說晏郎和我常去拜訪姨祖,何至於有這念頭!”

    “你讓阿瑗仍回西樓居去了?”晏遲捱了訓,仍是笑問。

    “阿瑗一直在西樓居,忽地回了來,姨祖不免會動疑,病中的人本就敏感,要是姨祖胡思亂想反而添了病症怎生好?阿瑗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把話帶到,就急忙回去了。”芳期斜着眼睨晏遲,終究是沒再繼續遷怒他:“老夫人自己長着腿,便是翁翁也攔不住她出門,真要在西樓居前鬧將起來,姨祖聽聞了,能不動氣。”

    “姨祖的心性看來王妃還並不深知啊。”晏遲一點都不覺緊張:“老人家不曾喪失生志,爲的是身邊一直關心着她的友朋,可終究不願積極延壽的,應是明知人生百年終有撒手的一日,覺得靠着施針延藥苟延性命大無必要,所以才一直拒絕我去替她診治,可姨祖不是最鄙惡王婆子的爲人麼?說不定知道王婆子在興災樂禍,一置氣,反而就不肯讓王婆子趁願了呢?

    當然也不能讓王婆子把姨祖給氣狠了,分寸當由咱們拿捏,嶽祖翁既攔不住王婆子出門,咱們可以攔着王婆子進門不是麼?”

    “怎麼攔?老夫人也沒說她哪日纔去看望,薇兒身邊又離不開我,若是帶着薇兒一同住去西樓居,多少是不方便的。”

    “這有什麼?天氣這樣熱,咱們正好往無情居去避暑,那裏離西樓居這樣近,還怕趕不到王婆子前頭?我跟錢塘門的城門衛打聲招呼,王婆子只要一出錢塘門,咱們接到口訊趕去西樓居都不遲。”

    芳期想想,覺得此計倒是可行,可再一想,眉頭又蹙起來:“堵得了她一回,還堵得了她接二連三去鬧事?”

    “王婆子還是要臉的,有一回受了咱們的氣,哪肯接二連三再去討氣受,再說我還有後着呢,管保讓她沒臉再有下回。”晏遲胸有成竹。

    於是次日,湘王夫婦果然就拖家帶口的往無情居去避暑了。

    薇兒聽說無居情在西湖邊上,不用出門在家就能看賞此季的西湖蓮荷,她倒是很有興頭,只沒忘了提醒,還沒出發呢,就念叨了好幾遍:“姨娘莫忘了送話給小娘,告訴小娘我們去別苑了,小娘若來看望我,得往西湖別苑去。”

    這孩子現在也知道了她那幼弟已經夭亡,更招人心疼的是,這丁點大的年歲,卻因經遇了一回死裏逃生,竟然懂得了生與死的差異,有日許是做了夢,哭醒的,依偎在芳期懷裏抽泣,道她夢見小娘一直在哭,因爲沒有她這份幸運的弟弟,小娘喊着“樂兒”哭得暈倒了,她怎麼喚小娘都無法把小娘喚醒。

    可是當芳舒看望她時,薇兒一個字都不提弟弟,還安慰芳舒,說哪怕小娘抽不出空閒來看望她,她也會聽姨丈姨娘的話,乖乖地吃藥,她會快高長大,一直陪着小娘。

    只畢竟還是掛念母親的。

    芳期暗暗留心,發覺薇兒每日間都會藏起一枚蜜餞,當芳舒來看望她後,就數蜜餞有多少粒,這樣她竟能估摸着芳舒有多少日沒來,還有多少日能來了,預料着芳舒來的那一日,定會早早的起身,趴着窗戶一直望着遊廊。

    芳舒知道後,也必不肯令女兒失望,所以芳舒來看望她,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推延。

    此時距離芳舒來看望薇兒的日子,還有五日。

    還沒到芳舒母女兩個聚見的那一日,這天,甚是晴好,一大早就有明晃晃的炙照,卻又不缺陣陣清風,把連日的悶熱驅散了三分,雖不至於讓人覺得涼爽,相較着還算愜意了,王老夫人就揀這日出門“探病”。

    數日之前,馬氏來太師府看望她。

    說的都是好事。

    王爍主持的首屆試舉,很有幸的成爲了衍聖公之後孔玠光的“師門”——雖然說有衛以來,進士皆爲“天子門生”,不再爲考官的門生了,但這也只是說法上的“變革”,長期以來形成的傳統不會這麼容易廢止,進士對於考官,仍然需要禮敬。

    這其中,當然也存在利益關聯。

    一般來說有資格主持試舉的考官,不但於仕林存在極大影響,深受士子的敬崇,且還爲皇帝所賞識,位高權重,因此考生們入仕授官後,都希望能得到考官的青顧,好風憑藉力,扶搖而直上。

    受人提攜,當然也得知恩圖報,否則就會受到誹議,遭遇排擠,導致仕途受挫。

    當官的人,至少得需要個高風峻節的表面,若是淪爲奸小,除非能走通近幸的路子,多半仕途就到了頭。

    所以王爍沾沾自喜,以爲他有了孔玠光這位“門生”,必定聲望陡增。

    他卻不想想,他能擔任此屆考官,一無仕林敬崇,又非皇帝賞識,並不屬於“一般情況”,慢說孔玠光需不需要他的提攜,真需要,他也無力提攜,純純粹粹地饒幸撞巧,這不是件壞事,卻也與好事根本沾不上邊。

    馬氏說的另一件好事,自然就是宋國公對王爍的極度賞識了,表現爲——王爍舉薦的吳湛,竟被宋國公薦爲了天子的近侍!

    馬氏的丈夫王樟,據說往宋國公府拜會,竟然都是由宋國公世子親自迎入的待遇了,就連洛王,也時常招待王樟爲座上賓,又這回宋國公娶孫婦,也不忘送給了尚書府請柬,總之王老夫人聽馬氏的話,王爍入閣拜相似乎都已指日可待鐵板釘釘了。

    怎不叫王老夫人心花怒放?

    她又想到了曾經疼愛得有若掌上明珠的侄女,也即徐姨母,有兩個嫡子,徐明江雖說調入吏部,但爲興國公及其黨屬壓制,根本沒有實權,徐明溪更是外放至福建,名門子弟,卻不得錦繡前程,端的是可悲可嘆。

    就問馬氏:“蘭娘最近可有回本家?”

    馬氏很是傲慢:“不曾回,許是也沒有顏面再見翁爹及她的兄長了吧,妾身還是聽外人說起,蘭娘最近倒是常去西樓居,因是姜家姑母不好了,蘭娘四處尋問良醫呢。”

    那老婆子也足夠命長了!!!

    王老夫人暗忖,卻又聽說連長孫覃澤,都在替西樓居士四處尋問郎中,她好不氣悶,喊覃澤來一番斥責:“我們家和姜氏從無來往,跟仇人無異,你上趕着獻什麼殷勤?”

    覃澤不曾見過姜姨祖,也知道祖母對姜姨祖有多年的宿怨,只稱雖無來往,卻有親緣,既爲晚輩,聞知長輩患疾,盡心盡力實乃情理之中。

    王老夫人自己揣度着,定是芳期請託的覃澤——她原也知道芳期常往西樓居,連帶了晏遲竟然也視姜居士爲親長,又想到晏遲夫婦兩個對她的數番折辱,頓時把對姜居士的舊恨,又添十筆新仇。王老夫人從來視姜居士,是個既命硬又無恥的人,過去是不稀罕跟她來往,只現在晏遲和芳期竟然與姜居士親近,她頓時就有了公然折辱的念頭。

    氣得姜氏死不瞑目豈不痛快?!

    抱持着這樣的想法,王老夫人今日就氣勢洶洶殺去了西樓居。

    西樓居大門緊閉,大門兩側,左右院牆,基腳長了成片的綠苔,王老夫人從車窗裏看去,只覺已是淒涼衰敗的氣象,她心裏先就覺得痛快起來,也不下車,只讓僕婦去拍門。

    門打開,出來的是個老蒼頭,一邊聽着僕婦報來歷,一邊看了眼那輛打橫停在門前的,極其華貴的馬車,卻既不將門扇徹底拉開,又不上前相迎,只大聲道:“我家主人在病中,恕不能接待來客。”

    老蒼頭本是聽力不大靈光了,所以難免會不自覺地提高嗓門說話,並不是故意嚷嚷得驚擾四鄰,誰知王老夫人帶的那僕婦卻是有心要鬧事的,一聽老蒼頭果然是挑釁的態度,頓時就興奮了。

    也敞亮着嗓門:“你這門僕好沒道理!難道沒聽見我說的話麼?來者可不是常人,我家主母是太師公夫人,與你家主母更是姨表親戚,聽聞你家主人病重,特地前來探望,早些人已經按照禮數遞了拜帖,你竟然膽敢拒之門外?!

    西樓居士身出名門,夫家亦爲望族,必不會如此傲慢無禮!莫不是你們這些刁奴趁主人病重,不能理事,就躲懶拒客吧?!又或是西樓居士喪夫喪子,多年守寡,現彌留之際,你等刁奴竟敢串通私昧主家遺財!”

    西樓居雖位於錢塘門外,地屬臨安城郊了,不過這一片慢說有不少民居,甚至更多的是貴族官員置建的別館遊墅,兩番高嗓門一喊,肯定會驚動鄰里,衛人好事,也多的是熱心調和爭執的人,於是立時就有了探頭探腦的看客,甚至有人聽聞喧鬧,乾脆近前觀望的。

    王老夫人仍坐在車裏,嘴角已然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