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612章 好些作繭自縛的人
    慈寧宮那株壽禧紅移除後空餘的地方,又重新栽種下一株梅,不過司馬芸無論怎麼看,還是覺得這一株梅樹似乎也繼襲了晦氣,這晚清風送爽,她卻輾轉難眠,披衣走到廊廡底,一眼就看那株梅樹,枝葉竟覺無精打彩,像也漸漸凋枯着。

    司馬芸就蹙起了眉。

    棗氏捧出來一壺鳳髓湯,斟出一盞來,呈遞時,司馬芸也懶得接:“近來把這松子仁和胡桃肉都喫膩了,倒是想飲屬芽茶湯。”

    “大娘娘若喝了茶湯,怕是越難入睡了。”棗氏勸道。

    “我是心裏有事,無論飲什麼都難入睡的。”司馬芸擺了擺手,卻也不再堅持:“你說宋國公他究竟是什麼用意?竟勸着我由得晏遲保舉的那沈炯明往綿谷,還說什麼晏遲不至於跟羿杜勾聯,且咱們要剷除羿杜,還務得拉攏晏遲!我看他分明是想着見風使舵,並不是真心實意的要助着興國公府。”

    棗氏暗忖:太后又何嘗是真心實意的和宋國公結盟呢?

    話卻不能說得這樣直接:“宋國公並不知道太子乃覃孺人所生,方纔會有這樣的想法罷,若說見風使舵,倒不至於,真要是這樣的話,宋國公明知王尚書與湘王不和,又怎會一再提攜洛陽王氏一族呢?”

    “那件隱祕,若是透露給宋國公知情,他調轉矛頭針對興國公府該如何?栩兒畢竟是皇帝,哪怕興國公是他的嫡親舅舅,可欺君之罪栩兒也不會姑息!最近樁樁件件的事可都沒一件順利,閔氏在這節骨眼上有了身孕,據晏遲的說法,竟然還是雙生子!雖然晏遲又說了,汴王子女福薄,那兩個小兒多半會夭折,但難保這話的真僞!”

    原來今日下晝晏遲入宮,剛稟報了羿栩關於汴王妃胎孕的事,消息又立時傳到了慈寧宮裏,司馬芸的煩心事又添了一樁。

    “我想來想去,還是不能輕信晏遲的卜測,最穩當的法子還是先除後患。”司馬芸的一雙眉骨突顯了戾氣。

    棗氏道:“大娘娘,湘王若真計劃着輔佐汴王,必會阻撓汴王妃小產,湘王可是擅長解毒之術,否則淮王府的小郡主怎能夠死裏逃生?現下綿谷還亂着,說不定居心叵測之徒會趁機煽動各地的宗親做亂,要是汴王妃在這節骨眼上出事,還被湘王拿住了實據……老奴的淺見,大娘娘還當三思而後行。”

    司馬芸緘默不語。

    “汴王妃是閔氏女,雖說她違逆了大娘孃的囑令,但至少閔公是不會爲了這一個女兒就和興國公府爲敵的,可要是汴王妃有個閃失,汴王便有了機會與別的權貴聯姻。大娘娘,橫豎現下,大娘娘亦無別的人先取代太子,又何必心急呢?太子仍在儲位,汴王就算有了嫡子,論是何人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提出易儲,汴王嫡子便不成威脅。

    大娘娘何不再耐心等上三、兩載,待易儲的時機到了,倘若汴王嫡子尚未夭折再籌謀也不遲,那時候綿谷局勢也平定了,指不定連湘王都已經勢敗,大娘娘就不用再顧慮了。”

    司馬芸終於點了點頭:“你說得是,興國公府的勁敵其實是晏遲,只要除了晏遲,汴王便不足爲懼了。”

    她思忖一陣,再囑咐棗氏:“明日你傳鄭氏入宮,我得當面囑咐他,因爲晏遲作梗,栩兒已經打消了讓阿弟往綿谷的念頭,也確然是阿弟親自去的話,萬一着了羿杜和晏遲的道,導致局勢更加混亂,栩兒便越發爲難了。

    不過阿弟不能親自去,卻可以保舉別的人任這平亂御史,哪怕節外生枝,無非擔個保舉不當的過錯,罰個一年的俸祿,擔不了太大的風險。”

    司馬芸的算盤打得叮噹響,只可惜一連過去了好幾天,司馬權都沒有找到願意替他承擔風險的黨羽,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膽小如鼠自私顧己——有的黨徒,沒爭得肥差高位,光靠着行賄和奉承難入司馬權的青眼,爲了拼個錦繡前程,還是有承擔風險的決心和勇氣,奈何沒有資歷,羿栩哪裏放心讓他們擔當平亂御史?司馬權也自知保舉這樣的黨徒,只能挨羿栩的教訓。

    司馬修也毛遂自薦,結果換來的是父親大人一場呵斥。

    司馬權心裏很清楚,太后的意思是要趁此時機剷除淮王,就司馬修和淮王間的關係,這差使若讓他得了手,怎麼可能會把罪責加諸在淮王身上?

    司馬權一籌莫展。

    這天,芳舒來湘王府看望薇兒。

    芳期待她仍如尋常。

    姐妹二人在清歡裏的小瀑下坐着說話,一壁的凌霄花仍正爛漫,合歡樹上已經掛了果,這裏蔭涼,所以搬來一張小榻,薇兒和嬋兒都在帳子裏午睡,因芳期和芳舒都在,倒不需別的僕婢看護了——鵲兒很自覺地站得老遠,不可能聽見低聲的交談。

    “那日二堂兄的喜宴,回府後鵲兒才告訴我碰巧聽見了些閒話,我心裏急得不行,早就想來提醒三姐了,只又擔心反而驚動了淮王,細細一想,既是太師府的婢女也知了情,族翁定會叮囑三姐,倒不而我再多此一舉。”

    芳期神色不改:“這話雖是捕風捉影,但也確然不是憑空杜撰,我的確在韶永廚見過孟獲,也巧,舒妹妹可還記得你跟閔妃去的那日?我見的那人其實不是商行的僱工,正是孟獲。”

    “但三姐見歸見,那日裏身邊卻跟着常映,常映可是湘王府的婢女,三姐又怎會……那些閒話,必是中傷。”

    “其實那日我去見孟獲,正是聽從晏郎的囑咐,所以這些中傷之辭,對我是毫髮無損,晏郎原本還想着徹究的,不過現下急着處理綿谷的事,我也勸了他,大不必爲這些雞毛蒜皮費心。”芳期笑道:“舒妹妹不用擔心,倒是今日,淮王因何準舒妹妹出門了?我以爲他也正爲綿谷之事焦頭爛額呢。”

    “是司馬修打發我來的。”芳舒道:“他是聽說了小閔有孕的事,也聽說了湘王竟斷言小閔雖會誕下雙生子,且,似乎……三姐,今日三姐跟我說的話,我當然不會告之司馬修,我只是擔心,小閔將來的孩子,是否真有夭折的殃劫?”

    “雖然我也爲汴王和閔妃遺憾,但據晏郎的卜測,確然如此。”芳期垂着眉眼,神色很是平淡:“只不過晏郎也說了,是汴王子女緣薄,倒並非孩子命中伏劫,也不是沒有化解之法,汴王真要保全孩子,只要不與孩子相見,日後要麼汴王遠離臨安,要麼送兩個孩子往佛寺道觀,興許還可以避開險劫。”

    芳舒長嘆一聲:“雖說父子骨肉相隔亦爲苦楚,但總算還有轉機。”

    芳期沒再多說什麼,合歡樹下突然就安靜了,一時間只有那小瀑如墜珠的清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