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657章 “不聽話”的忠勇伯
    羿栩雖然摁捺不發,卻也不至於對司馬芸的話言聽計從,他使用的是拖延之計:“若是連王爍都給予嘉獎,我就真不知道應當如何嘉獎功勞更大的湘王了,且沈炯明平息綿谷之亂有功,按理補入政事堂,我當首先考慮沈卿,他是湘王舉薦,也確富才幹,更關鍵是他正值壯年……”

    “正是因爲沈炯明年未過半百,於士林的聲望遠遠不及王尚書,且歷練也有不足,我方纔不認爲他能擔當宰輔這樣的重任。”司馬芸心浮氣躁打斷了羿栩的話。

    羿栩無言以對。

    不是覺得太后的話有理,而是太過無理。

    要論起來,舅舅興國公比沈炯明年長不了幾歲,太后卻不質疑舅舅歷練不足,再說年齡真的和能力存在必然關係麼?誰能擔任宰相,是看這個人能不能爲他天子所用。

    “阿母的意見我會細細思量,原本補入政事堂之事也不必急於一時,齊公雖上了歲數,精神難免不濟,可好在並沒患疾症。”羿栩不肯把話說死。

    司馬芸倒也沒再逼迫,可已經在盤算着怎麼打壓沈炯明瞭。

    羿栩對晏遲的信任着實讓司馬芸惱火,她是真擔心若有一日,晏遲編造出個“易儲則亂”的所謂天命,動搖羿栩廢儲的決心,要是讓羿杜和覃氏的兒子克承皇統,朝堂上哪裏還有司馬族人的立足之地?所以她不能眼看着晏遲坐大,而廢立儲君這樣的大事,皇帝必須與政事堂重臣商議,沈炯明這湘王黨就絕對不能成爲宰輔!

    這不是意氣之爭,而關乎利害。

    羿栩回到福寧殿,擡腳就去看望清簫,他卻看見清簫竟然在與人對弈。

    那是一個道官,但此人並非從前就是道官,是清簫薦爲道官,因爲清簫與他偶然相識,深深折服於此人的棋藝,深談數回,更覺投機,雖說這位自稱春山居士的人其實並不會風水堪輿、占卜吉凶等玄妙的道術,甚至認爲羽化成仙脫去凡胎俗骨無非只是一個虛渺的信仰而已,讓羿栩都有點不大相信他信奉的是道教,不過清簫難得如此看重一個人,羿栩仍然把春山居士封爲道官,爲的也無非是方便他能和清簫時常見面。

    可清簫現在疾症未愈,怎麼能耗思量?

    羿栩未免就覺得春山居士頗不識相了。

    “小穆,你現在需要的是安心靜養,纔有利於疾症好轉,不用急着手談此類耗費心力之事。”

    清簫微微一笑:“官家不必擔憂,早前經居士施針,又教了我一套吐吶之法,我試着練了一練,就立時覺得神清氣爽,正逢醫官來診脈,竟也嘖嘖稱奇,道我的身體已經是徹底康復了,便是偶爾還有些乾咳,再服三、兩劑藥就再無妨礙了。”

    羿栩喫驚道:“居士竟然會醫術?”

    春山居士早就已經恭立着,忙應道:“機緣巧合,學了道醫之術,以及強身健體之法。”

    “沒想到居士不信長生之術,卻擅長歧黃。”

    “不敢稱擅長,只是普通的疾症可試速效的療法而已,且強身健體本就不等同長生之術,至多也只是助人長壽罷了,如下官授予穆郎君的吐吶之法,其實便是有助於鞏固根基,使穆郎君日後不易再受病邪所侵。”

    這個時候,羿栩還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身爲天子,其實一直有御醫負責龍體的調養,四季皆有藥膳固元養生,羿栩除了那件難言之隱,現在還並不覺得身體有別的什麼問題,大無必要另取什麼道醫強體。

    羿栩也沒急着跟清簫說起那件讓他疑忌不安的事,他甚至都沒有詢問吳湛的意願。

    直到他已經給足了時間讓太后把他的話告知宋國公,宋國公和洛王、王爍商量,王爍再轉告吳湛,這天,羿栩才終於一拍額頭,佯作驚覺。

    “近幾日瑣碎事太多,要不是看見你在近側,朕差點就拋之腦後了,蒐狩之日,朕險遭不側,多虧吳都統奮不顧身相護,朕應當給予嘉獎。吳都統不負忠勇二字,可封忠勇伯,另外,朕有意擢升你爲天武軍都指揮使,率領禁衛,未知你是否另有意願。”

    吳湛情知太后的意願是讓他繼續留任右都統。

    但宋國公等人卻覺得他應當接受都指揮使的任命,吳湛不知宋國公和洛王有什麼考慮,但他本就唯王爍之令是從,這件事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好猶豫取捨的,於是很乾脆地謝了恩。

    這原本符合羿栩的期待,但卻並不會因此就打消了疑忌。

    把吳湛放在身邊,他會朝夕不安,如同臥榻之側立着個持匕之人,但天武軍本身也是個肥美的誘餌,因爲天武軍做爲禁軍上四軍之一,負責戍衛延和門,這是通往內廷的門禁,而都指揮使爲天武軍的最高統帥,也是非天子心腹,不能授任。

    太后或許覺得吳湛繼續留任,對於王爍入政事堂更加有利,可分明宋國公、羿標認爲,一個右都統想要威脅聖駕,並沒有掌握天武軍的都指揮使更加容易,而王爍,他若爲羿標,便並不急於在此時補入政事堂,如果謀逆之事達成,慢說宰輔,便是大丞相他也是手到擒來。

    羿栩滿足了吳湛的意願。

    天子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不能反悔。

    隨後羿栩纔跟清簫說了晏遲那番提醒,這一回,他不再容許清簫拒絕推脫:“無端現下還只是猜疑,雖說確信卦顯,認定了羿標的不育之症已經痊癒,可柏氏是否有孕,羿標是否已在策劃謀逆,還需要察得確鑿,小穆,我真的很覺疲累了,我並非信不過大娘娘和我的親舅父,可他們因爲私利,對無端一直心存偏見,太容易被宋國公、羿標利用了。

    我現在只能依靠你替我分憂解難,我手頭上還有些人,並沒有將他們編入察部,我決定賜他們以影衛的番號,由你執管,你可設計安**們入疑犯宅邸,務必察明罪鑿。”

    清簫這回當然沒有再拒絕。

    又說芳期,她也等到了時機繼續煽動司馬芸的怒火,但直接入宮當面挑釁肯定是不能的,她做了個東道,請了好些個貴婦官眷飲談,其中有一個與馬氏的本家交情匪淺,不過明面上卻有意攀交湘王府,芳期佯作不知情,有些話專門說給她聽。

    這座的官眷,除了梁國公夫人、鎮江侯夫人幾位外,其實大多都沒有參加蒐狩,現在雖都知聞了那起事件,卻誰都沒有親眼目睹當時如何驚心動魄、千鈞一髮,難免好奇,就有打聽的,芳期於是從頭說起。

    從哪裏說?

    把西夏使臣家眷跟太后的一番交談幾乎一字不漏地講了個詳詳細細。

    最後才說到驚變,卻是幾句話就帶過了。

    只別有用心的道:“大娘娘最先聽到狼唪,驚得立時變了神色,我們聽聞竟有猛獸在近前,也都是手足無措,還是西夏的使臣夫人畢竟精諳騎射,雖也吃了一驚,當時卻並無懼色,還敢衝上前去搏擊惡狼,可不是我長着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到底遼國和西夏的女子與咱們不一樣,並不是養於深閨,正如西夏的使臣夫人所說,她雖不似遼後般飽讀經史熟諳政務,尋常也不預政事,可要是遇見戰亂,非但能自保,甚至還能如男子一般出征呢。”

    馬氏從“耳目”口中聽得芳期這一番話,立即就入宮向太后去打小報告了。

    “晏覃氏也太狡詐,雖無一字指謫大娘娘,聽上去只是對西夏使臣夫人的贊詡,可那使臣夫人,明明在暗諷大娘娘不自量力,晏覃氏故意將她那番話張揚開來,用心何其卑鄙。”

    着實本來是用不着馬氏再煽風點火,司馬芸已經把芳期恨得咬牙切齒,巴不得立時把她給挫骨揚灰了,馬氏還真是多此一舉,起到的效果就是——讓司馬芸徹底喪失了理性思考。

    她決定立時啓動她原本早就設計好的陰謀。

    臨安城中,散播開一種奇異的傳言。

    無論貴庶這幾日都在竊竊私語。

    “聽說沒?太子殿下竟不是罪庶杜的正妻所生,而爲那覃小娘所生的庶子!”

    “彷彿是說罪庶杜調了包……”

    “又說太后、興國公都知道了這件事,我的天,那興國公過壽時,夭折的那位……”

    “那位才應當是罪庶杜的嫡子。”

    “還有傳言說是太后毒殺了覃小娘所生的庶子,可這樣一來,太后豈不毒殺了自己的親侄孫?!”

    梁國公夫人與鎮江侯夫人聽聞這傳言,都沒忍住,立時來向芳期打聽。

    芳期自然會否定:“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用辭極其精簡。

    龔夫人也就罷了,她就是單純好奇而已,無論太子是誰所生,橫豎與鎮江侯府毫無干系,更急於知道真相的是梁國公夫人,自然不會被芳期那精簡的說辭就打發走,都急得帶着哭腔了:“不是我輕信傳言,只是我越想越覺得蹊蹺,當初那司馬修想要加害太子,太子可是他的親外甥,他便是再想嫁害聖人,怎麼狠得下心?後來淮王府的小世子夭折,也的確是淮王妃更加悲痛……”

    “夫人。”芳期只好嚴肅了神色:“這件事夫人何必刨根問底,不管太子殿下的生母是誰,現如今都是聖人養在膝下的嗣子。”

    梁國公夫人張口結舌。

    她好像已經明白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