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688章 這回送行
    趙清渠的死,雖說最應歸咎於色令智昏忘恩負義的羿承鈞,但整個羿姓皇族卻都不能承認先帝枉害忠良,如羿栩,他只能頒發罪己詔,承認自己執政時的過責,要是把過責扣先帝腦門上,難免承擔不忠不孝的指謫,無論君臣,只要頂實了這一罪名,都將成爲衆矢之的,絕大多數都逃不過身敗名裂的下場。

    更何況在沈炯明看來,當今天子同樣應當爲趙清渠的死承擔責任,且當今天子還絕對不是一個甘願承擔責任的人。

    “你雖不能直接見太后,但能見司馬娘子和覃氏。”

    單氏還是不明就理:“司馬娘子因爲罪庶杜一事,幾乎和太后決裂,且雖說官家未承認,不少官眷都已認定了太子殿下實則爲覃氏所出,司馬娘子嫡出的兒郎,已爲太后所毒害,我確然可以利用入宮請見陳聖人的機會想辦法與司馬娘子及覃氏接觸,那又有何用呢?這兩人,可都是心向着湘王府的。”

    “那是從前了。”沈炯明頗有些不耐單氏那不夠靈光的腦子,但這些事他又只能交給單氏去辦,站住步伐蹙着眉頭解釋:“不管晏無端究竟是什麼意圖,但我們必須說他是爲了趙清渠申冤昭雪,官家是不可能爲趙清渠翻案的,晏無端要達到目的,只能是等太子登基後,利用太子爲傀儡,才能達償所願。

    不管太子是誰所生,總之司馬娘子和覃氏勢必都會爲了儲君着想,她們從前是爲了保住太子的東宮之位,纔跟晏無端一條心,當得知晏無端會不利於太子,一手把控軍政大權,她們能不未雨綢繆麼?

    且司馬娘子仇恨的是太后,但興國公畢竟爲她的生父,如果一定得有個人輔佐儲君,司馬娘子難道會以爲晏無端更比興國公可靠?

    我們無需和太后碰面,但只要這事傳去太后耳中,太后便會以此爲柄打擊晏無端,權奪場上並沒有固定不變的盟友和敵仇,無非都是爲了利益,太后族與湘王府本就勢不兩立,且這件事,原本就有興國公摻和其中,所以太后便是最恨司馬娘子的背叛,必然也不會懷疑。”

    “那妾身趕緊去辦。”

    說是趕緊,但現在入夜,單氏當然不會立時就遞帖子入宮請見皇后,所以她也是光說不行動。

    “不必急。”沈炯明道:“我雖有篤定,但不得不防司馬娘子和覃氏身邊已然有了晏無端的耳目,萬一這兩個婦人不謹慎,或者因爲心存狐疑,商量時走漏了風聲,就會打草驚蛇。等時機合適時再走這招棋,最好是先想辦法挑起她們和湘王府間的矛盾。

    而且你也不必非得請見陳聖人,莫名其妙遞帖子入宮,顯得太突兀,到時最好是通過興國公夫人,先讓司馬娘子回興國公府一趟,你再悄悄去見,有興國公夫人一同說服,就更穩當了。”

    沈炯明已經想好了先由他向晏遲施以障眼法。

    原本芳期已經跟單氏挑明瞭,她不會接蟬音回湘王府,更別提請冊什麼孺人品位了,但這件事沈炯明也得要問晏遲的意思才顯得合情合理——畢竟,要是蟬音能夠成爲湘王孺人,對於他總是有利的,過於輕易就放棄了,很是蹊蹺。

    而望日朝會上,天子終於公開宣佈了羿標一系的罪行和死期。

    羿標在朝會上聽判,膝跪於雲臺寶座之下,沒有反駁他的罪行,但哪怕是罪證確鑿不容狡辯,他當然可以怒斥羿栩弒父在先,他的沉默是因羿栩寬敕了他的那些並未涉及謀逆的姬妾,留下性命,只沒爲官奴,還有他及妻女,不會被押往刑場當衆斬首,他們可以跟羿杜一樣,獲贈鴆酒一杯,死得略有體面,留下一具全屍。

    羿栩着實也不大需要羿標的沉默,但羿標甘願伏法總勝過頑強抵賴,能方便天子收拾殘局。

    這日朝會晏遲參加了,他剛在麗正門前準備上馬,就被沈炯明趕上來喚住。

    “未知殿下可賞光,容微臣今日做個小東道?”

    “不巧了,下晝時還有些事,我得趕回去處理。”晏遲拒絕:“擇日吧,擇日我來做東,說來我也應當置一席酒,爲沈相公壓壓驚。”

    沈炯明不論晏遲是否在敷衍,總之他今日該說的話是必須說出來的:“其實是有一件事,內子很爲難,微臣也拿不定主意,想來想去還是應當先問殿下的意思。”

    “這樣啊。”晏遲看看天上的日頭,一笑:“那就在這裏商量吧,我要是能爲沈相公分憂解難,絕不推託。”

    “倒不是微臣遇見了難事,只是王妃在舊歲時,數番往敝宅看望蟬音,就說起過等蟬音康復了,要將蟬音接回王府的話,可前幾日,忽然又講是她誤解了殿下的意思,交待內子替蟬音另謀姻緣……”

    晏遲顯然怔了一怔,搖頭嘆道:“原本呢我就覺得把蟬音送還邸上不那麼合適,我雖沒有別的心思,可金屋苑裏本就養着不少姬人,留下蟬音來並不妨礙什麼。可王妃對於這事,偏就執拗了,講別的姬人都沒企圖心,唯有蟬音心存妄想……

    也是前些時候爲點家中的小事我與王妃起了爭執,一時惱火,就責備了王妃過於任性,王妃又想偏了,以爲我還在計較蟬音一事,嗐,這事鬧得!早幾日她是說過接回蟬音的話,我以爲她還在試探,爲免讓王妃胡思亂想,就拒絕了。

    蟬音在邸上本就不至於受屈,過了這些時日,想必也已經逐漸想開了,真沒必要再折騰,讓她又爲情所困,激犯了舊心結。”

    “既是如此,那微臣便交待內子,真按王妃的囑咐辦事了。”沈炯明自是不再繼續糾纏。

    晏遲先走一步,沒回頭,卻也能感覺到沈炯明盯着他後腦勺的目光,陰陰森森的活像草叢裏伏着的毒蛇,不過這條蛇是他故意驚的,晏大王大覺享受。

    要說來,他今天應該喫沈炯明一頓酒,只不過的確有要事——柏妃也不知怎麼想的,臨死前非要見一見他家王妃,羿栩還答應了,讓芳期今日便去給柏妃送行,雖然晏遲信得過芳期,哪怕羿栩安排有耳目,芳期也不會被柏妃套問出什麼要緊的話,犯不着殷殷叮囑,可按他一貫護妻狂魔的形象,必須親自陪隨未免柏妃有傷人之心的。

    羿標一家,事敗後被軟禁於洛王府。

    這裏當然有禁軍重圍,便是內宅,柏妃的居苑前也站着手握長矛腰懸寶劍的禁衛。

    沒有人阻攔湘王和湘王妃。

    芳期往裏走,一路上的見的其實都是宮人宦官,自然並非柏妃從前使喚的舊僕了,他們的職責當然也不再是服侍,而等同於看守獄吏,雖然柏妃已然是插翅難飛。

    芳期遠遠就看見了柏妃坐在涼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