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696章 白綾來了
    芳期記得曾經聽小壹說過,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裏,宮裏的后妃完全“不得見人”,除非“升級”爲太后,年節間或許還能見見親朋家裏的女眷,太后之下哪怕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歲旦時升座受外命婦拜賀,其實也無法跟人親密交流,衆人拜她如拜寺廟裏的泥菩薩,而後便恢復“天上人間”的界限。

    好在是大衛還沒有如此嚴格的宮規,后妃們雖也不能時常出宮省親,但慢說皇后召見外命婦,得寵的妃嬪也能夠在宮裏會見親朋。

    如芳舒,她雖並不是妃嬪,跟着司馬環在慈寧宮“侍疾”而已,但芳期要見她,不過是需要向陳皇后遞上書帖,她甚至都不需要等皇后的回帖,次日入宮即可了。

    這回入宮,芳期還帶上了薇兒。

    而芳期真正的目的,是見皇后。

    正式說完,陳皇后就說起了另一件事:“貴妃是真不大好了,太醫們都已道藥石難治,都是入夏的季候了,她眼下還稱畏寒,早便下不得牀,在牀上還得捂着牀褥被,官家也再不去看望她了,我將餘夫人召了入宮,昨日,餘夫人忍着哽咽來稟我,說是貴妃的身後事也該準備着了。”

    陳皇后說完輕輕嘆了口氣。

    “她也可憐,自入了宮,看着份位僅在我之下,卻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兒身,來這世上一趟,情愛之事全然沒有體會,這才大多的年紀啊,也難怪餘夫人現在都忌恨着太后了,只不敢說,可她入宮這些日子以來,太后是何境況,問都不問一字。”

    餘夫人是司馬釵的母親。

    “她現在悔恨,也已經於事無補了,旁的人不知道宮裏的境況,興國公一系的人怎會不知?只是沒想到犧牲了女兒的姻緣,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貴妃畢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相比起多少百姓家的女兒來,已經很得命運眷顧了。”芳期對司馬釵的境況,沒有那樣多的感慨。

    行善之人尚且許多不得善報,與世無爭的人偏偏會遭無妄之災,司馬釵也曾助紂爲虐,她得此報應,豈是“無奈”二字就完全能開脫的?

    “聖人心腸軟,卻應想想要是太后成了事,聖人會是怎樣的境遇,貴妃會不會也同情聖人?”

    陳皇后又忙道:“我知道不能對興國公一系的人吊以輕心,只是看貴妃臨了臨了,身邊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才召了餘夫人入宮送她這最後一程,餘夫人也確然沒有生事,不似得興國公夫人……幾日前還說想往慈寧宮省安呢,我尋思着多半是爲了劉家的事兒又琢磨着支使着太后求情,就拒絕了,阿舒倒是說過不用攔着,我卻瞻前顧後……到底是又讓王妃入宮一趟。”

    芳期並不意外陳皇后的“息事寧人”。

    要說起來,倘若是司馬修仍在臨安,管劉力訥死與不死,這個時候絕對不會還想着讓太后跟羿栩作對,可司馬權這當爹的卻沒有這樣的明智,跟慈寧宮一“失聯”,他就像沒了主心骨一般,只想着劉家是他的母族,不能眼看母族也坍塌,卻不知應當如何搭救劉力訥,只好又來撈司馬芸這根“救命稻草”。

    陳皇后也很莽,方式是見招拆招,你們要見我偏不讓你們見,不懂得將計就計借力打力。

    總之當芳期入宮後,鄭氏終於見到了司馬芸。

    陳皇后當然也並非自作主張,與羿栩這皇帝商量過:“劉家惹出的事,妾身一直瞞着大娘娘,原本是這段時日,大娘娘就常受噩夢困擾,夜裏睡不安穩,脾性就更是浮躁了,要知道又出了這樣的事故,豈不是更增急怒,又怎利得將養呢?

    可興國公夫人數番求見……兼着貴妃病勢沉重,眼看就……大娘娘那頭瞞是瞞住了,或許讓興國公夫人緩緩的說,一邊安撫着,比大娘娘從別人口裏聽聞要強些。”

    羿栩也知道瞞不住——他自己的親孃有多大的脾性他能不清楚麼?雖說現在慈寧宮“養病”,真要連年節上都不讓太后大娘娘見見自家親朋,太后惱怒起來,以死相逼,他還能眼看親孃真死了不成?

    太后會見幾家親眷?除了興國公府就是安義侯府了,這事情哪裏瞞得住?

    羿栩還是跟興國公打了招呼了的,讓他的舅娘千萬安撫着親孃的怒火,羿栩也真是太高估鄭氏了。

    鄭氏都差點沒挨司馬芸一茶盞,灰頭土臉心驚膽顫的離開了慈寧宮,頭都不敢回。

    結果還是羿栩親自去慈寧宮,否則慈寧宮恐怕要被焚爲灰燼了。

    囚牢不是好蹲的,縱管是座富麗堂皇的囚牢,司馬芸在裏頭也真養出了大病,指着羿栩的鼻子就是怒吼聲聲:“你的外祖母,臨終前的交待你是一個字都不記得了麼?”

    羿栩:……

    他是真不記得了,外祖母過世時他纔多大?比太子大不了幾個月吧,現在他對太子說的話,還指望着太子隔個幾十年還刻骨銘心?

    “你外祖母就只有一個兄長,訥兒可是你大舅公的嫡長孫,論來你早就應當讓他入六部任職,可你只是封了他個安義侯的爵位,訥兒從不貪婪吧,哪怕沒有被派遣差使,他從來也不爭,你竟連他都不放過,要把他處死,你讓你外祖母如何瞑目,讓我,日後如何瞑目?!

    你現下,不信你的親舅舅,獨信晏遲一個外姓臣,你是要放縱他,把你的親族逐一害除是不是?是不是他諫言你弒母,你也會手起刀落眼都不眨?!”

    一個“弒”字,可算戳中了羿栩的心病。

    “這件事案和無端根本無關,要不是劉力訥仗勢欺民鬧出了人命,葛時簡受理百姓的訴狀……”

    “葛時簡就是晏遲的一條狗!!!”司馬芸狂怒,已是口不擇言了:“無非就是個賤民蕩婦,死就死了,螻蟻之命怎能與皇親國戚相提並論?仗勢欺民,哈哈,官家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乾的事跟訥兒犯的事孰重孰輕!!!”

    羿栩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諸位宮人聽令,大娘娘因患心疾,以致神智昏亂,爲免大娘娘因急怒之症自損玉體,朕着你等勢必好生看護。”

    撂下這句話,羿栩拂袖而去。

    “官家,官家!!!晏遲必毀你的社稷,摧你的江山,害你的性命,我的良苦用心,官家爲何當作耳邊風?!官家,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司馬芸再是狂怒,再是不甘,但她沒有機會抱穩羿栩的大腿。

    宦官們不敢不聽聖令,雖也不敢傷着太后,但只能用些力氣阻攔,他們擋的擋,“扶”的“扶”,等司馬環入內的時候,司馬芸已經精疲力盡,狼狽不堪,只能是癱坐在仍然鋪着錦墊牙席的雕花紫檀寬榻上喘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