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830章 血蠶蠱
    伏屍之處是在一片普通民戶區,是被擠在一個犄角處的屋舍,但卻是獨門獨院,雖說院子不大,屋子也只有幾間,但卻從落着鎖的一間雜物房裏,察抄出了一把弓弩,一箱子抹去徽識的官造箭矢,另有一盒子錢引,共計三萬貫錢,這對於普通門戶而言,無疑是筆巨資。

    晏遲三人趕到時,這一片區的街正已經被喊了來,聽湘王殿下竟親自問話,他滿頭冷汗的又答了一遍:“住戶,也就是死者,他姓程名多,籍貫在渝州,來臨安城已經五、六年了,他是個鰥夫,也無兒無女,據他自己說是妻兒老小都病死了,留他一個孤鬼兒,在原籍難免傷心,因此才背井離鄉的來了臨安。

    原本有些積蓄,乾脆買下了這處宅院兒,這個程多性情一貫孤僻,不和鄰里走動的,也無人知道他做何營生,就這條巷弄裏,有個婦人是官媒,看程多好歹有這樣一處宅院,雖不如何講究乾淨,但添置的衣物都是好料質,猜度着他手上還算有錢,就起了把守寡的侄女兒撮合給程多的心思,哪知跟程多一提,就被他直接了當的拒絕了,那婦人心中不憤,還跟我家那口子抱怨過,說這程多眼看就滿四十,還兇悍得很,難不成還想娶個黃花大閨女?就算有幾個錢,可膝下連個兒子都沒有,日後這份家業還是便宜了衙門。”

    晏遲不耐煩聽這小吏沒完沒了的聒噪,擺手讓他退下,只衝葛時簡與祁誠道:“這裏是死者的住處,倒是奇怪了,死者分明是一死士,他緣何非要把宮衛引來他的居處?”

    “應當是想銷燬證據。”葛時簡卻想到了原因:“此些兵器,與刺殺何氏的兇徒一樣都是出自於官造,程多應當沒必要趕回銷燬,倒是這些錢引,必須要用相應的銅幣或金銀兌換,錢莊自然也會留下兌引人的籍名以供錢引司盤驗,以下官推測,程多應當也是孽黨僱於黑市,他的家人多半已爲孽黨控制,按理說只需要僱主把僱金直接交給家人,而他卻非要僱主給付錢引,這是何打算?”

    “兇徒的真名和籍貫已經難以追察,更別提他爲何非要讓僱主給付錢引了。”不擅長推理的祁誠照舊百思不得其解。

    晏遲問:“大尹有無想法?”

    “本官看來,程多算有心機,並不信任僱主,所以才索要這些錢引在手,也是防着僱主將他滅口,但今晚事敗,要是暴露了僱主的身份,他的家人定然性命不保,所以他憋着一口氣打算銷燬這些錢引,奈何程多因爲太謹慎,竟將存放錢引及兵器處落了鎖,後有追兵,他着實不夠時間開鎖,無奈之下,只好咬破毒囊自殺身亡。”

    聽完葛時簡的剖析,祁誠仍然大惑不解:“那程多死在外頭,咱們或許根本找不到這處,更找不到這些錢引了。”

    “臨安城可沒有鬼樊樓。”晏遲冷聲道:“縱然亡命之徒也必須棲身於地面上,逃不了街正的核察,必須以真面示人,他哪怕成了具屍體,只要召集臨安城的街正,也能認出他來,只要把他認出,還怕察不到他的棲身之所?”

    既然老鼠洞早晚都會被發現,那麼當然要拼一口氣試着回洞銷燬證據。

    察,當然會察到王鏡傑身上,因爲程多原本就是聽令於王鏡傑的亡命之徒,他當然沒有參與今晚夜襲汴王府的行動,所謂的咬毒自盡是晏遲一手策劃,是晏遲的人手先引發燈市騷亂,再佯攻汴王府,沒有人真被宮衛弩箭所傷,而是一個障眼法,佯傷之人故意把宮衛引來此處,讓他們發現程多的“窩點”,程多倒是真的肩頭先爲弩箭所傷,並被擊暈,佯傷者其實身手靈活,趁着那一點時間,將劇毒喂入程多口中,因此當宮衛趕到時,瞧見的是程多剛好毒發身亡。

    但直至現在,還沒有宗室亡於這場刺殺行動。

    晏遲臨了留下一句交待:“這起案件畢竟涉及謀逆,本屬刑部及大理寺負責察究,可因爲還涉及平民的命案,因此葛大尹從起初便已經手,且此案既涉黑市,相信葛大尹該有更多暗索能夠究根溯源,所以我建議追察死者程多究竟爲誰所僱一事,由葛大尹經辦更加有利。”

    現如今的大理寺卿已經向晏遲投誠,自是會看湘王殿下的眉眼高低行事,這個人不用搭理,在晏遲的心目中,最關鍵的還是要爭取葛時簡的認同——爲他所詐,爲他所用。

    回家途中,風驟然轉急,夾雜着雨意,打在眉眼上,晏遲忽然覺得興味索然,月色下他沒發現自己已然蹙眉,只是從付英那“鬼鬼祟祟”的察顏觀色的情態露出後,知覺自己的臉色應當不會太好,晏遲這天忽然有些迷惘,一切都在按他的設定進行,情緒又爲何波動?

    清歡裏,外廳留下數盞燈火。

    門被推開,沒有聲響,也就是燈火微晃,燈火下的人卻立時側面看來,脂粉洗淨,眉眼尤其的清亮,長髮青絲散而不亂,晚睡的人半分不露倦意,她卻那樣安靜的,沉穩的,透出一種別樣的小心,全然不似等待已久。

    芳期甚至沒有發問。

    像是就爲了晏遲迴來,不存另外的目的。

    晏遲卻還是主動說了,再次強調了沒有傷亡,但也告訴芳期:“三日之後會有可怕的事發生,你信還是不信……閔妃母子三人是真的安全無損。”

    “你說的,我就信。”芳期看着晏遲的眼睛:“就像你昨夜說不會有無辜慘死於燈會的事故,我就不擔心了。”

    “我其實並不想讓你聽聞接下來的事故,但……我便是不說,你也不打聽,總會有人來告訴你。”晏遲竟然長嘆。

    前來通風報訊的的人是龔夫人。

    就在三日之後,她直撲湘王府,沒說話,臉上已經一片慘白,等出聲,那聲音出顯然的顫抖着:“外子都是被兩個內臣給送回的家,到家後足有一個時辰都說不出話來,一張嘴就犯乾嘔,連口水都喝不下,是請了大夫來施針,心神才逐漸的安定下來,那兩個內臣先也不肯多說,只說今日朝議時出了變故,多少官員都被嚇着了,還是湘王殿下保持着一貫的鎮定,特意交待了內臣把受到驚嚇的官員給好生護送回家。

    外子經施針後,纔跟妾身說了今早上朝議時發生的事兒,殿下召集重臣及大宗正,原是商量元夕節時兩樁變故,如何察究善後,汴王府不是遇襲了嗎?雖說沒被那些兇徒得逞,但保不住兇徒還不死心,因此讓大宗正參與朝議,商量着不僅僅是汴王府和宋國公府要加強防護,甚至應當將散居州郡的宗室都召回京畿,便於避免被餘孽加害。

    正商量着,哪知道宋國公及世子竟然……”

    龔夫人說到這兒,臉色更白了幾分,還長長的吸了口氣:“突然就倒地不起,蜷縮着身子喊痛,跟着面部、一雙手……肌膚竟然開始潰爛,不到一刻,就成了兩具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