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一卷 第16章 關注不是沒原因
    覃遜還沒有因爲一國宰執而聞名天下時,“國朝第一懼內”的名聲先就不逕而走,但他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懶得解釋他其實還有幾分夫綱,他家老妻除了妒悍不容姬妾這點實在無法變通之外,對於多數事體,其實還能通情達理。

    當然,也有偶爾自以爲是的時候。

    這時覃遜便開始指明老夫人的“錯誤”:“我知道夫人的想法,想借這機會和羅貴妃交好,是爲我覃家日後能夠長盛久安考慮,被三娘給攪和了夫人心裏自然是有怨氣的,錯就錯在我先沒有跟夫人說清楚,我不是因爲高風亮節才遠着東宮,是明白官家而今對太子已經牢騷滿腹,反倒是魏王眼看着水漲船高。”

    “官家莫不是打算廢儲?”老夫人愕然。

    “廢不廢儲,是誰也拿不準的事,但這個時候還是保持中立更加妥當,現在急的可是貴妃,咱們犯不着急着站隊,官家那性情,陰晴莫測得很,說來比先帝還更讓人捉摸不透,官家要是拿定主意了,萬萬容不得一句反對的聲音,若有臣公逆了官家的意,便是不立時發作,事後也總能揪着逆臣的把柄,秋後算賬的事這些年也不僅只一件兩件了,咱們到底是開封舊臣,一度還同先帝、先太子一齊被擄遼國,可不是濟州潛邸的舊臣,所以我們和鄭國公等等當今的勳貴不一樣,行事得更加謹慎一些。”

    王老夫人的神色這才轉好:“我這回的確考慮不周,想的是皇后娘娘膝下沒有子嗣,太子位據東宮又這些年了,太子未犯過錯,官家怎至於廢儲?且魏王不是主戰麼?我上回聽相公說,皇上分明有意和遼國和談,怎會突地又屬意魏王了?”

    “魏王可不簡單。”覃遜拍了拍老妻的肩:“他哪裏是主戰?官家主戰他便主戰,官家主和他便主和,倒是太子,最近也不知聽了誰的挑唆,一直替鄂舉說好話,在官家看來太子竟是主戰無疑了。”

    老夫人默了一默又道:“不管朝堂局勢如何,但三丫頭忤逆嫡母,瞅着有高枝伸到她眼前就敢自作主張,這件事本來就不應輕饒!”

    “三娘貌美,人又機靈,日後留着她會有大用處,我可不是不滿大媳婦啊,就是覺得她的眼光太短淺着些,也難怪,雖說她也是夫人的侄女,到底父親不像大舅兄,和夫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

    老夫人便聽明白了覃遜的言外之意,輕哼一聲:“我省得了,老爺對三娘另有安排,正好昨日大婦來見我,也說了三娘既有攀高枝的想法,就不合適再嫁去彭家,老爺剛纔應當也對三娘交待清楚了吧,別以爲她攪和了四孃的婚事,就能如願攀上五皇子的高枝兒。”

    “是,我當然警告了三娘莫作妄想,不過既然要利用這孫女,趁她還在閨閣時候就得多安撫着,對她太過嚴苛,將來她也不會念咱們的好。”

    “也罷了,只要她不礙着姿兒,我也犯不着彈壓這麼個黃毛丫頭,就是大婦極其的傷腦筋,三丫頭指望不上,她也沒個另外能指望的人,就怕葛彭氏唆使着葛家婦刁難姿兒,彭家又沒個能約束葛彭氏的人。”老夫人道:“葛二郎雖是姿兒自己相中的女婿,相公卻也贊同這門婚事,可得替姿兒打算周全了,否則我仍是不會姑息三丫頭的!”

    “夫人和大婦是關心則亂了。”覃遜搖了搖頭:“彭家大女的德容言功,可是得了周聖人的嘉詡,必定不會惹是生非鬧得家宅不寧;再講葛承旨夫婦兩個,性情雖嚴厲,但素有治家清正的美名,無端端的怎會苛難息婦?”

    “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夫人反駁道:“再則講就是因爲葛家婦治家清正,纔看得上彭家女這樣的息婦,我們姿兒可是如珠如寶嬌養大,性情哪會像彭家女一樣死板?相公是男子,不知道內宅婦人的心思,多少妯娌間都少不了攀比逞強的計較,葛彭氏和姿兒合不來,就會在婆婆面前說姿兒小話,葛家婦偏心大婦,就會彈壓小婦,我們姿兒嫁去他葛家可不是爲了受委屈挑剔的。”

    感情老妻不是往葛家嫁孫女,是往葛家嫁祖宗的,覃遜頓感無話可說,只好積極開動腦筋解決老妻的擔憂:“我們家沒有合適的女孩兒,大舅兄不是正有個孫女合適?夫人怎麼忘了這碴。”

    老夫人眼中一亮。

    她的兄長年近五十還得了個老來子,是庶出,取名王栢,王栢養的庶長女正是今年及笄,雖說老夫人自來認爲王家即便是庶子所出庶女也比尋常人家的女孩兒矝貴,但這位王大娘卻有天生跛足的缺憾,又加上老夫人的長兄長嫂已然過世,所以幾房兒子分了家,王栢只得了個試將作監主薄的蔭補,努力多年也不過是把前頭那個“試”字給去掉了,老夫人想着把王栢家中的庶女大娘嫁去彭家確實不算十分低就。

    覃遜亂點完此一鴛鴦譜,見老妻終於心滿意足,才轉移話題:“文尚書早在兩月前就提過,他家在西湖邊置了處遊苑,花了不少心思才佈置好,裏頭栽了大片青竹,又建了座高樓,能遙賞雷峯夕照,邀我抽出空來去他的遊苑逛玩,順便給高樓題個名匾。今日正好旬假,夫人若有興致,不如咱們就往文尚書的遊苑去逛玩,傍晚賞了夕照,順便還能往清風樓喫酒。”

    老夫人想了想,道:“相邸哪裏都好,就是離西湖遠着些一點不足,我上了歲數,逐漸也懶怠出門了,確有大半年都沒去西湖逛過,也罷了,今日相公難得有興致,我也不當掃興的人。”

    老兩口出門逛玩從來沒想過“拖家帶口”,今日也是如此。

    但老夫人至此,徹底的被覃遜給哄得眉開眼笑了,只不過大夫人的怒火可沒這麼快平息。

    她這時正在審琥珀。

    “你受僱於相邸已經有些年頭了,又是老夫人親自掌眼調派給二孃使喚,所以你自從到了瓊華樓,我就提你做了大丫鬟,往前我看你確實穩重,所以也沒什麼不放心,可萬萬沒想到你今日竟會這般魯莽!芒種那事原本不算什麼,我難道還能讓她因這點小過錯就被逐出相邸?結果倒好,你這麼一鬧,反而讓覃芳期這孽障稱了心!”

    琥珀縮着肩膀,低着腦袋跪在地上挨訓,又怕自己也丟了差使,所以纔敢辯解:“奴婢沒想到相公竟然會過問內宅人事……”

    “你的錯是沒想周全麼?你的錯是壓根就不該自作主張!”

    “大夫人息怒,奴婢知錯了。”琥珀帶着哭腔:“奴婢是擔心三娘既敢說出要逐離芒種的話,必定是握住了芒種別的把柄,逼着夫人不得不發落芒種。但老夫人因着昨日的事,必定也會埋怨三娘,要若聽說夫人非但沒尋着三孃的錯處讓老夫人出了胸口這怨氣,反而又被三娘算計,利用大夫人在秋涼館立威……奴婢擔心老夫人會埋怨夫人瞻前顧後行事不夠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