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一卷 第26章 察實了
    “好端端你這是發什麼悲嘆?”八月也配合得極適時。

    “悲嘆說不上,就是今日看見葛小娘子這樣的嫺雅文靜,足見葛家門風清正不是虛傳,可惜定了我們家的二孃當媳婦,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日後必定敗壞葛家門風。”

    “這話你也敢胡說的!”八月雖在喝斥,聲音卻壓得更低了:“要是傳去大夫人耳裏,怎麼了得!”

    “這裏又不是在相邸,大夫人還能有順風耳不成?再則說了,我又不是相邸的官奴,又不在瓊華樓侍候,不怕二孃的手伸進秋涼館來,有三娘護着我呢,大夫人能奈我何?至多不過是解了我的僱約,那倒好,省得落個跟珊瑚一樣的下場。”

    “這是什麼話,珊瑚是得了瘡症,大夫人雖將她移了出去,不過也請了大夫給她看診開方,只是珊瑚自己命不好,沒熬過這場病症。便是如此,大夫人也給了她家一大筆喪葬費,珊瑚雖說可憐,但生老病死,自來都是由天不由人。”

    “珊瑚纔不是病死,是被活生生害死的!”

    “天!你這丫頭今日瘋魔了不成!”

    “我家有個表叔,和珊瑚爹住一條巷子,有回珊瑚她爹喝多了,親口跟我表叔說的話,珊瑚的屍身送回去時,臉上分明是燙傷,而且根本就沒得到診治,傷口都潰爛得慘不忍睹了,珊瑚爹要鬧,大夫人才許他三百兩銀,你想想,要不是二孃害死的珊瑚,大夫人怎肯舍這麼大筆銀子!”

    青案聽到這裏只覺心驚肉跳,哪裏還敢要涼水解渴,轉身便回了清涼亭,拉了保姆走開幾步竊竊私語,保姆聽了也被唬一跳,先囑咐了青案不急聲張,自己一番盤算——葛家娘子雖嚴厲,卻是個厚道人,他們一家當年從汴京逃難來的臨安,沒個安身之處,多得葛家娘子收留才能在臨安立足。

    一家人都被葛家僱傭,工錢不短一文,三餐未缺一頓,東家有情有義,是萬不能昧着良心行事的,相邸雖不好惹……葛家阿郎說到底也是高官,應當可以庇護他們一家不被相邸那位大夫人報復。

    葛家娘子要知道覃二孃竟敢虐殺人命,勢必是不肯再娶這麼個兒媳進門的,那也就不必擔心開罪覃二孃了。

    於是保姆這日傍晚一回葛家,立時就將聽說來的這件事告知了葛母。

    葛母果然震怒。

    又這天葛家長媳彭氏也在婆母身邊,她心裏又是另一番計較。

    “青案耳聞覃三孃的丫鬟私語,這件事恐怕不是偶然。”

    葛母往前一直信重長媳,經這一提醒,又往深裏一琢磨:“莫不是覃三娘有意陷害嫡母和嫡姐?”

    “有意必然是有意的。”彭氏平平靜靜地剖析給嫡母聽:“覃三孃兒媳見過,看得出她確是個周道人,怎至於光囑咐丫鬟送果脯蜜餞,漏了涼水備飲?幹喫果脯蜜餞豈不容易口渴,口渴了自然會要涼水,所以青案找去那處花榭就是必然的事了。”

    “我聽大婦前些時日說,令堂已經向相邸提親,求娶的正是覃三娘,若她竟然膽敢中傷親長和手足,心思可謂毒辣,這樣的女子是必然娶不得的。”葛母蹙眉道。

    “倒也未必是中傷。”彭氏卻又說:“二叔和覃二孃已經交換庚帖,我家怎會因爲丫鬟間的閒言碎語就反悔婚約,兒媳若未看錯,覃三娘萬不至於會有此輕率念頭,她既授意丫鬟說出這番話,應當就不怕我們家去察證。”

    “據大婦這樣的說法,覃二孃仍是犯下了惡行?”

    “婆母若放心,這事先交給兒媳察證再作決斷。”

    葛母自然不會不放心——因爲他家是潛邸舊臣的緣故,葛母常被皇后召入內廷,和皇后親出的兩個公主都是相熟的,又幾個公主侍讀中,葛母最讚歎的就是彭家大娘的才德,所以才求娶爲子媳,兒媳是個妥當人,葛母完全放心由家裏的大婦掌家理事。

    彭氏果然也輕而易舉就察證明白了,回來稟知翁姑:“珊瑚本姓曹,一家四口人,曹父是個讀書人,一心想科舉入仕,怎知屢試不第,以至窮困潦倒。曹父幼年時曾跟原籍的一位大夫學過一段醫理,辨得藥材,又識文字計算,在臨安餬口本不艱難,奈何他自恃爲儒生,不肯操持賤業,倒是支使妻子兒女替人幫傭,他爲一家之主卻坐享其成。

    曹母受僱於家布莊,兒媳先是找她詢問,一提珊瑚的名,曹母便啼哭不止,她本是心懷愧恨,稍經引導,便說了實情。覃三孃的丫鬟說得不差,珊瑚的確死於非命,王夫人也確實賠了她家三百兩銀,她們原本是賃店宅務的官屋,得了這筆錢才能在臨安置居,媳往官府確定過曹家的屋契存案,曹父置居便是近期的事,是在珊瑚‘病亡’之後。

    曹父聽曹母已經說了實情,無奈之下才肯承認,說他察覺女兒是死因有疑,威脅之下,王夫人才道實情,但王夫人的說法,是二孃身邊保姆因不憤珊瑚心存挑釁,失手將人燙傷,珊瑚不依不饒一口咬定傷人者乃覃二孃,王夫人爲護女兒清白,才未給珊瑚請醫,任其傷重致死。”

    葛父便冷哼道:“要真是覃二孃的保姆傷人,珊瑚中傷主家,圖的無非是索要錢財賠償,王氏連三百兩銀都肯捨出,何至於非要珊瑚性命?分明是她起初心懷饒幸,計劃着以瘡症不治遮掩此事,後來見瞞不住了,又才反誣珊瑚要脅主家。”

    彭氏很認同翁爹的看法,但她只繼續陳述事實:“曹父見珊瑚已死,既死不得復生,再則又爲財帛所動,當然也擔心開罪相邸會惹火燒身,所以收了王夫人的三百兩銀,答應不再追究。不過爲防被相邸報復,他仍逼着王夫人親筆寫下‘認罪辭’,兒媳用王夫人曾經一張親筆所書的賀帖比對,確認爲王夫人筆書無疑。”

    王夫人親筆所書的賀帖,葛家當然沒有,賀帖是寫給周皇后的,這類賀帖其實也不要求外命婦親筆所書,但王夫人十分自得自己的一筆小楷工整秀麗,還曾因此得到過周皇后的嘉詡,彭氏因爲周皇后所出的柔佳公主伴讀,通過柔佳公主,不難找個藉口獲得王夫人的賀帖作比對。

    “王氏竟還敢寫下‘認罪辭’?!”葛母簡直不敢相信她看來端慈大度的王夫人竟然如此蠢毒。

    “應當還是因爲護女心切的緣故,擔心曹父鬧將開來無法收場,且王夫人也斷定曹父無非只爲求財和自保,纔不懼落下筆證。”

    “她知道護女心切,別家的女兒就不是懷胎十月分娩,含辛茹苦養大的?”葛母離奇憤怒了。

    “這門婚事堅決不能再做!”葛父拍板決定:“咱們應當立時往相邸交涉,歸還覃二孃的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