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夫君是個大反派 >第二卷 第68章 夜談
    芳期時刻不忘她的支線任務才完成一半多一丟丟,主線任務的進度條更加是慘不忍睹還有一大半的空槽,晏遲既然主動發出了邀請,她是勢必不會拿喬做矜持竟然回絕的,更不說她還的確需要個“神通廣大”的婢女,嘗試能不能偷偷潛進祖父的書房盜出那張也許存在的名單,便是婢女對完成這項任務的幫助不大,指不定對她將來能夠完成任務還能發揮作用呢,總歸晏遲既然答應了她物色人選,這福利不受白不受,甚至芳期還猜測,晏遲趕在這時也來富春避暑,說不定就是爲通知她人選已經物色功成。

    這天晚上,蘇小娘卻讓女兒到她的屋子裏說話。

    這回來田莊,因有鄂霓同行,兩個年歲相近的女子要好得“如膠似漆”,又因鄂霓明確表達了“同牀共枕”的願望,芳期自然不會拒絕,便不像那回一般是住在小娘的房間裏。可今日多了個明皎,她也是不願孤零零自己住一處的,硬也要和芳期、鄂霓擠,好在是鄂霓和明皎都是直率爽朗的性情,兩人也是一見如故,便是今晚芳期暫時失陪,她兩個共處一室也不會覺得尷尬。

    這不就算沒了芳期在,在各自的丫鬟服侍下沐浴完畢的兩個女子,相互絞乾了頭髮,就往牀上躺着正好談論當芳期的面不便談論的話題。

    主要是鄂霓覺得詫異:“蘇娘子是阿期的生母,我看阿期對蘇娘子也依戀得很,但蘇娘子怎麼一直住在田莊呢?前兩日我隨口說等出了伏,蘇娘子跟咱們一同回了臨安城,我定會讓我娘下帖子請蘇娘子去我家,阿期就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別再說,彷彿阿期不願讓蘇娘子回臨安城似的。”

    “我要是阿期,我也不讓小娘回去。”明皎並不瞞着鄂霓一些事:“阿霓不知道,相邸的規矩自來大,晨昏定省就不說了,姬妾還少不得去主母身邊做爲婢侍之事,哪一日不得小心翼翼?哪有在田莊裏住着更加自在快活的,我這回,都還是第一次見蘇小娘呢,小娘這樣的品格,誰捨得看她在別人跟前低聲下氣受那頤指氣使啊?”

    鄂將軍家裏沒有姬妾,就連鄂霓的幾個舅舅也不曾納妾,所以鄂霓也自來就鬧不清妻妾之間是怎麼個相處模式,她還以爲姬妾固然得敬着正室主母,但只要本份守禮,並不至於受氣辱,哪知聽明皎一說,才曉得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便連我們家,我娘對待姬妾雖然不至於苛難挑剔,等閒卻也不會允准姬妾獨個兒出門應酬的,阿霓是一片好心,覺得這一段受了蘇小娘的照顧,理當讓襄陽公夫人宴請蘇小娘表示感謝,可襄陽公夫人真要給蘇小娘下了帖子,這事傳出去,怕是連令堂都會受旁人的非議。”

    鄂霓又疑惑了:“這又怎麼說?蘇娘子知書達禮,品格又是這樣出衆,怎麼連應我娘邀請都會受誹議了?我看蘇娘子點茶的技藝着實高超,我娘最近也對茶藝大有興趣,下了苦心想要學成,可託人請的那個教導點茶的女師,技藝在我看來遠遠不敵蘇娘子,我是真想着我娘要能和蘇娘子常來往,不定多高興呢。”

    “令堂不拘小節,但官眷之間交往卻有的是人兩眼只盯着這些所謂的禮節,我就這樣說吧,就算襄陽公夫人真下帖子,帖子也該下給我姨母,我姨母即便願意帶着蘇小娘出席襄陽公夫人的宴請,蘇小娘也不能入席,始終都是立在我姨母身邊服侍,否則……我姨母就該說襄陽公夫人是故意給她難堪了。”

    鄂霓:……

    好一陣才道:“這樣說來,我的確是說話沒經腦子,阿期應不會怪我吧?”

    “連我都明白阿霓家中人事簡單,鬧不明白這裏頭的門道,阿期哪裏不清楚?她可不是這麼小器的人。”明皎笑道。

    “但我今日卻看着,蘇娘子似乎心事重重,晚間還特意把阿期叫去她的屋子裏,應當是有貼心話說。”鄂霓不清楚妻妾間的相處,但察顏觀色的本事卻有,她並不是一味的粗心。

    “唉。”明皎竟然嘆了聲氣:“怕是因爲我們這兩撥不速之客,蘇小娘纔會擔心。”

    “阿皎你的二哥在和晏三郎爭風喫醋吧?”鄂霓忽然說。

    “阿霓也看出來了?”明皎頓時來了精神。

    “這都看不出來我眼睛也跟瞎了差不多。”鄂霓也來了精神:“在我看來,徐二郎大可不必在意晏三郎,阿期的心思分明在徐二郎身上呢,晏三郎就更加只是故意捉弄徐二郎了,雖說我不清楚晏三郎爲何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這話怎麼說?快細細說來,我要聽着有理,也好寬慰我那傻哥哥安心。”明皎忙道,往鄂霓身邊一靠,幾乎沒趴到了鄂霓的身上去。

    鄂霓乾脆也改躺爲趴,和明皎肩膀挨着肩膀說悄悄話:“阿期跟我說過,她和晏三郎間起初有些小過節,這話肯定不假,我可看出來阿期確然對晏三郎敬畏得很,晏三郎呢,上回在我家分明還對阿期冷若冰霜愛搭不理的,哪像徐二郎,光衝他看阿期的眼神裏,都滿是閃閃發光的一往情深?

    只說今日,你們兄妹兩個沒來的時候,晏三郎對阿期的態度仍是冷冷清清的,直到徐二郎人還沒落座就質問他爲何在此,他纔像突然來了興致,願意跟阿期搭腔了,這不是捉弄徐二郎是什麼?還有阿期,儼然還是不敢激怒晏三郎,我看那態度,跟我爹面聖時怕都差不離了。”

    這哪像是因爲愛情?

    鄂霓繼續說自己的觀察所見:“卻是在徐二郎跟前,阿期整個人都放鬆了,她自己況怕不覺,我卻看得出,有徐二郎在場她臉上眼裏的光彩都更明亮,這纔是俗話說的女爲悅己者容呢,並不是僅指女兒家在心上人面前專注着濃妝豔抹扭捏作態,這容也是指容光煥發的容。”

    後頭這個分析具有極強的說法力,明皎又覺得自家的傻哥哥果然勝算仍在了,就又用肩膀撞了撞鄂霓的肩膀:“阿霓也希望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吧?實不相瞞,我二哥和阿期即便是情投意合,這門婚事恐怕還要阻礙,倘若需要阿霓出手相助的時候,阿霓可不能坐壁上觀。”

    兩個小丫頭趴在牀上商量着怎麼當月老,蘇小娘也一邊替芳期絞着頭髮一邊說話。

    她今日的心事重重,也的確因爲先後兩撥不速之客。

    “沂國公府的晏三郎,三娘似乎待他與衆不同?”蘇小娘斟酌了半天詞句,才選擇這麼一句開場白。

    芳期原本仰躺在小娘的膝頭,愜意地享受着又大又軟的柔巾包裹着長髮輕輕摩挲的觸感,還有小娘身上散發的幽甜香息,讓她忍不住閉了眼,卻輕哼着幼年時還是保姆教會她的小曲,當聽見這一問,小曲也中斷了,眼睛也睜開了,就這樣看向小娘輕垂的眼睛,觸及的是一片溫和的情緒。

    不是質問,更沒有不贊同,小娘的確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芳期忽然就想告訴小娘一些事。

    她還是不提系統,只把怎麼聽祖父的話送信給晏遲,拜託晏遲營救鄂將軍,結果祖父卻食言不肯告知晏遲哪些是莫須有事件的推手,結果害她被晏遲記恨,又好不容易纔緩和了矛盾,但仍是答應了晏遲必須察清莫須有涉事人,所以今日聽晏遲忽然造訪她纔會如此緊張,不過她對晏遲可沒有別的企圖,晏遲在她眼裏,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危險得很。

    她不說系統的事,是怕嚇着小娘,讓小娘更加擔憂,畢竟這種事已經非人力能夠解決了,除了完成系統佈置的任務別無選擇。

    “你翁翁這回怕是失算了。”蘇小娘長嘆一聲:“晏三郎雖年輕,但深不可測,覃相公以爲他不會和你一個閨閣女子斤斤計較,便是懷疑,恐怕也只會懷疑大郎君,大郎君仕途上遇些挫折,覃相公不以爲意,但在我看來,那位晏郎恐怕不是這麼容易被人算計還甘願悶聲喫虧的。”

    芳期連連頷首,可不她就被逼得說了實話……咦?怎麼晏遲其實懷疑的是父親而不是徐二哥麼?

    芳期這才一細想,醍醐灌頂自己是關心則亂,中了晏遲的奸計!

    但她也沒處說理去,畢竟先言而無信的人是自家祖父。

    “翁翁果然是偏心親兒子啊,利用我這黃毛丫頭還不算完,竟想着讓父親替他背這口黑鍋。”芳期長吁短嘆,越發覺得祖父不是個好人了。

    “人心本來就是偏的。”蘇小娘笑着道,仍輕輕柔柔的替芳期擦拭已經半乾的長髮:“晏三郎幼年必然受了不少挫折,遭遇恐怕大不同於常人,他的心性冷硬堅毅,爲了達成目的恐怕會不擇手段,且也務必不會輕易信任旁人,小娘不能說晏三郎絕非良配,但如果爲他妻室,就要做好艱難不易的準備,要受得住冷落,捱得過猜忌。”

    或許這一生,也沒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

    她當然是不願芳期受這樣的悲苦,空有個大富大貴的表面受世人羨慕。

    芳期被自家小娘的聯想驚呆了,一骨碌爬起來,連連擺手:“翁翁不厚道,爲免晏三郎報復相邸,我也只能想方設法彌補錯失,助着他察清楚陷害東平公的都有哪些人,那是萬萬沒打算賣身償債的,且就算我願意賣身,小娘你看晏三郎對待我那態度,也必不願一筆勾銷啊,小娘放心吧,女兒沒這麼想不開,目前處境是難些,但終生幸福還是要緊的。”

    她可還沒放棄嫁個出身寒微卻有情有義的士子這人生理想呢,沒想着背靠座冰山渡過餘生。

    “那徐二郎呢?三娘就真的打算放棄了嗎?”

    忽然又被蘇小娘這麼一問,芳期整個人都愣住了。